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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 | 千古农耕话野石

 2025-11-14 09:30  来源:昭通新闻网

近年来,在鲁甸县桃源坝子普芝噜村野石山下,形成了鲁甸县万亩稻田风光,吸引了昭鲁坝子、周边县(市、区)乃至川渝地区的游客,热闹非凡。笔者也曾多次到此采风摄影,并携家人同往观赏。感慨之余,付笔此文。

如诗如画的田园风光

这里的稻田实行集约化、网格化与公司化管理,田间沟渠纵横、阡陌交通、鸢飞鱼跃。香稻、香葱、油菜花、向日葵、万寿菊等作物随季节轮换,与停车场、观景台、路边小吃、商摊以及往来人群共同构成一幅常看常新的动人画卷。

登上钢架玻璃结构的观景台极目远眺,四周青山环绕,村寨高楼点缀其间,烟波缭绕……久居城市的人们来到这如诗如画的田园,与大自然融为一体,顿觉心旷神怡!

位于普芝噜村的野石山,原本是一个小村寨,后来因人口增多,分为了上野石和下野石两个村民小组。野石山山形狭长,犹如横卧的鸡蛋安放在平坝之间,远处更有青山环抱,如众星捧月。东南面是一片良田,水库如镜,村寨错落其间,纵横的道路将桃源与茨院两个回族乡紧密相连。遥望大黑山,这片土地可谓滇东北高原上的“鱼米之乡”!

据史料记载,古时野石山曾有一片浩瀚的湖泊与昭通相连,名曰“千顷池”,昭鲁百姓常乘船往来。至民国时期,因人为开堤放水,千顷池逐渐消失,变成了万顷良田和零星湿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野石山不高,海拔仅约300米,只能算是一座山丘,却盛名远播数千年,可谓“有仙则名”!

然而,这“仙”究竟何在?又有哪些神迹可寻?笔者以野石山遗址的考古发掘和史籍记载为依据,试作一番探析。

野石山的千古神韵

野石山地处鲁甸县城东南部,坐落于文屏和桃源两个坝子之间,距离县政府4公里。山下村寨密布,砚池街道高楼林立,宽敞的柏油路连通家家户户,具有得天独厚的农业区位优势。这里曾先后隶属桃源回族乡、文屏镇(2021年3月撤镇设立文屏街道)管辖,2021年划归砚池街道办事处,是街道内仅有的两个农业村(联合村、普芝噜村)之一。村里矗立着一块3000多年的石碑,碑上刻有两排大字:“云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野石山遗址”,昭示着此地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历史悠久,隐藏着鲜为人知的历史文明,依法受到严格保护。

1982年以前,当地村民在耕作时经常发现陶器、石器之类的地下遗存,引起了文物部门的高度重视。

1982年初,县级文物部门开展初步调查,确认此处埋藏着一处规模较大、文化内涵丰富的古村落遗址,并将其逐级上报。

1986年9月5日,鲁甸县人民政府将野石山遗址公布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7年12月21日,云南省人民政府将其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2002年4月至6月,由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昭通市文物管理所和鲁甸县文物管理所组成的联合考察队,对野石山遗址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考古发掘。本次发掘面积425平方米,文化层厚度为1.3—1.7米,发现窑址1座、灰坑2处、柱洞20个,出土铜、铁、骨、石、陶器等文物共计369件。根据遗存分布范围及出土器物特征,联合考察队初步判定野石山遗址属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的文化遗存。

2007年12月,由中央电视台、四川电视台和三星堆博物馆联合组成的“寻访南丝路,探秘三星堆”考察团来到鲁甸县,先后实地考察了野石山遗址、乐马厂等地,并详细观摩了鲁甸县文物管理所收藏的出土文物。考察团对野石山出土的少量青铜器很感兴趣,三星堆博物馆馆长肖先进高兴地说:“我们终于在昭通(鲁甸)看到了三星堆文化的踪迹。”

2008年7月,西南民族大学副校长、博士生导师沙马拉毅一行前往鲁甸开展“寻根问祖”学术考察,实地查看了野石山遗址和出土文物。他们与鲁甸县彝学学会的专家学者一起座谈,对当地现存的部分彝语地名进行了认真分析。沙玛拉毅指出,“普芝噜”和“野石”都是彝语语音汉译的地名。在彝语中,“普芝噜”意为“祖先居住之地”,“野石”意为“水边”。结合杜宇所处年代和野石山遗存的年代基本相符,沙玛拉毅高兴地说:“根据这次考察,可以认为普芝噜是彝族的发祥地,杜宇的出生地及其教民务农的活动范围应在野石山一带。”

2010年3月1日至28日,受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相邀,陕西龙腾勘探有限公司对野石山遗址分3个区域进行了全面细致的考古勘探,并于4月1日转入室内绘图与报告编制工作。

通过此次勘察,共发现各类遗迹84处,其中房址35处、灰坑21处、灰土范围11处、灰沟3条、枯井1眼、墓葬1座、灰土坑12处。陕西龙腾勘探有限公司还对每处发现均进行了认真绘制与记录,并编制了详细报告。

综合上述发掘与勘探成果,专家学者们认为野石山遗址是一处规模较大的古村落遗址,其年代介于新石器时代晚期至青铜器时代早期,距今至少已有3600年。

经专家勘测,野石山在史前时期应是一个规模较大的部落聚集区,遗址分布面积超过5万平方米,目前已发掘出土的地下遗物不过是“冰山一角”,仍有大量未知的地下遗物和历史文明埋藏于地下。

历史记载中的杜宇

杜宇是一个被神化的历史人物,而神化了的故事往往包含诸多虚构成分,是古人借以寄托某种意愿和企盼。我们应当以科学的态度去寻求事物的本来面目。

西汉文学家扬雄在《蜀王本纪》中记载:“有男子,名杜宇,从天堕,止朱提。有女子名利,自江源井中出,为杜宇妻。乃自立为蜀王,号曰望帝……”这是有关杜宇的最早记载,其中“从天堕”与“自江源井中出”就很有意思。杜宇从天上下来,意味着他是天神;杜宇妻从地下出来,意味着她是地神。在中国传统哲学中,天为乾、属阳、象男,地为坤、属阴、象女。杜宇与梁氏的结合,正是一天一地、一阴一阳,构成了乾坤运转之道,象征阴阳和顺、万物既生。这是扬雄对杜梁结合所寄予的神化想象。

再看晋朝常璩《华阳国志》中的记载:“后有王曰杜宇,教民务农,一号杜主。时朱提有梁氏女利游江源,宇悦之,纳以为妃。移治郫邑或瞿上。七国称王,杜宇称帝,号曰望帝,更名蒲卑。”这是一段完整的记述,先后顺序十分清晰,也没有任何神话色彩。作为一部地方史志,《华阳国志》中的内容应该是真实可信的。

用现代汉语阐释:后来,有一位被称为“王”的杜宇在此教民务农,人们拥戴他为杜主。当时,朱提有一位姓梁的少女名叫梁利,在朱提江源头游玩时被杜宇看见。杜宇非常喜欢她,便纳其为妻。之后,杜宇移治于蜀国郫邑,蜀中七国皆各自称王,杜宇则称“望帝”,并改国号为蒲卑。通过这段记载,以下几点较为明确:第一,杜宇和梁利均为朱提人;第二,杜宇在朱提教民务农时深受人们拥戴,被称为“杜主”;第三,杜宇与梁利成婚后才移治郫邑,而不是杜宇到郫邑以后才遇到梁利;第四,梁利既然是朱提人,其所游江源应该是朱提江的源头,即今鲁甸县龙树河一带,而不是成都地区的江源。

成都新都区“古望帝陵”的简介中明确记载:“杜宇,云南昭通人。”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但昭通(古朱提)的地盘那么大,杜宇具体出生在哪里?哪里最适合、最有可能成为他教民务农并被人们称为“杜主”?现有研究中,尚未有学者对此作出具体论述。

野石山遗址的地理环境、存在年代和出土文物均与杜宇所处的历史时期高度吻合,“野石”在彝语中意为“水边”,也与千顷池的水域意象相契合。由此分析,可以肯定地说,野石山一带既是杜宇的出生地,也是杜宇教民务农的主要聚居地。

教民务农与花鸟人同名

3000多年前的野石山,位于千顷池畔,那时的人们以打猎、捕鱼、制陶为生。生长在这里的杜宇从小聪明、勤劳、爱动脑筋,尤爱观察事物的发展规律。他心地善良,遇事总是先为他人着想,因此深受人们喜爱。在朱提大地的哺育下,杜宇成长为一位英俊能干、颇具号召力的青年,经常带领大家上山打猎、下湖捕鱼,逐步建立了自己的统领地位。

在一个初夏的雨后,杜宇偶然拔起一株长在水边的秧苗,发现其根部有种子。他继续拔看其他幼苗,又发现了各种不同的种子。他把秧苗重新栽回,让它继续生长。待到秋日,那株秧苗果实成熟,采集可食。杜宇欣喜若狂,立即组织人们采集种子,并尝试播种。起初,大家春天种,夏天种,秋天和冬天也在种,有时有收成,有时却一无所获。杜宇经过多次观察与试种,终于发现:当杜鹃花开放、布谷鸟啼鸣时栽下的种子,出苗快、生长茂盛,最终能结出饱满的果实。于是,每年在杜鹃花盛开、布谷鸟啼鸣时便组织人们开始播种,教民务农也由此开始。

发现种子、掌握季节,是农耕文明最重要的先决条件,也是杜宇在朱提地区教民务农的最大功绩。人们对杜宇越发崇拜和拥护,遂尊称他为“杜主”。在学会农耕之后,人们记住了杜鹃花与布谷鸟,随着口耳相传,大家便将这两种事物与杜宇并称,这便是“话鸟人同名”的由来。

杜梁联姻与鲁望繁荣

发源于水磨镇轿顶山麓的龙树河,流经洒渔、穿过石门,最终于水富汇入金沙江,古称朱提江,是昭通境内最长的内陆河。龙树河两岸层峦叠嶂,树木葱郁,山清水秀,到处生长着繁茂的火麻。这里居住着一个强大的梁氏部落,因部落中有一口很大的水井,此地遂得名“井中寨”。人们除了上山打猎、下河捕鱼外,还利用火麻纺织成布,制作衣物以抵御寒冷。梁氏部落中有一位公主,名叫梁利。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慧善良、心灵手巧。

又是一年春天,杜鹃花开遍山野,布谷鸟啼鸣林间。野石山部落的杜宇正值英年,意气风发,带领一众壮士越山打猎。他们翻过阿鲁伯大山,来到龙树河畔饮马歇息。恰在这时,梁利在几位女伴的陪同下走出井中寨,来到河边游玩。正值青春妙龄的梁利,瞬间吸引了对岸杜宇的目光。二人隔河相望,竟一时怔住,目不转睛。

女伴们见状相视而笑,杜宇的随从也在对岸欢呼雀跃。梁利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掩面低头,带着女伴返回了井中寨。杜宇急忙翻身上马,却被宽阔的河流所阻,心急如焚。梁利不时回头观望,两人心意已然相通,一段美好的情缘,便在这次不期而遇中悄然萌发。

不久,人们欢歌载舞,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在漫山盛开的杜鹃花中,野石山迎来了美丽贤惠的佳人——杜宇与梁利成婚了!

杜宇与梁利的联姻,既促成了两个部落的联盟,也开启了朱提地区农耕文明的新纪元。杜宇和梁利将人们有序组织起来:男子捕鱼、狩猎、耕田,女子制陶、纺布、饲养家畜,各尽所能,实现了丰衣足食。部落还开始尝试开矿,冶炼银铜,社会生产与生活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边部族纷纷慕名来归,野石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杜宇对此深感欣慰,遂将“野石”改名为“鲁望”。

随着鲁望的日益强盛,踌躇满志的杜宇开始坐不住了。他打听到北方有一片宽广富庶的平原,便产生了拓展疆土、建立霸业之心。经过长时间的养精蓄锐,他率领部众征伐巴蜀。杜宇的队伍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最终在郫邑战胜了鱼凫,夺取了王位。

杜宇取得王位后,需要确立新的国号与王号。他回顾一路征战的艰辛历程,又想起故乡鲁望,心绪豁然开朗,决定取鲁望之“望”,自称“望帝”。这一称号既寄托了杜宇对故土的眷恋,也彰显了他统领巴蜀的雄心。杜宇由此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在巴蜀地区称帝的朱提山人。

称帝后,杜宇励精图治,将朱提地区的农耕技术引入蜀中平原,促进了朱提人民与巴蜀人民之间的交流,开启了蜀地农业发展的新纪元。当时的成都平原常受水患困扰,杜宇便派遣大臣鳖灵主持治水。鳖灵率众凿通阻碍岷江的玉垒山,开凿出“宝瓶口”,成功疏导洪水,使蜀中百姓得以安居乐业。鳖灵因治水有功,被杜宇封为宰相。后来,年逾百岁的杜宇将帝位禅让给鳖灵,自己隐退西山。鳖灵继位后,称“丛帝”“开明帝”,后将国都迁至成都。

后世为纪念杜宇与鳖灵的功绩,在四川成都郫都区修建了望帝陵、丛帝陵和望丛祠。每年春耕前,当地民众都会前往望丛祠祭拜二帝。

《华阳国志》记载:杜宇禅位隐居后,“时适二月,子鹃鸣,故蜀人悲子鹃鸟鸣也,巴亦化其教而力农务。迄今,巴蜀民农时,先祀杜主君”。这段记载表明,每年农历二月,杜鹃啼鸣时,巴蜀人民便怀念杜宇,认为子鹃是杜宇魂魄所化,闻声而心生悲悯,并感念其教民务农的恩德而努力从事农务。这是“杜宇化鹃”传说的起源,其本质源于巴蜀人民对杜宇的深切怀念。

“杜宇化鹃”本是民间传说,却被历代文人歪曲利用,把杜宇“法尧舜禅授之义禅位于开明帝”说成是“杜宇与鳖灵之妻私通,愧而让之”,把杜宇化鹃,逢春啼鸣,说成是不舍皇位、留恋奢华,甚至曲解为怀念鳖灵之妻,大大贬低了杜宇的人格形象。

刘少匆在《雾中王国——神秘的三星堆》一书中指出,杜宇王朝最大的功绩在于教民务农,而且还把农事推广到巴国。这清楚地表明,鱼凫田于湔山还处于农牧并重的阶段。到了杜宇时代,畜牧已成为家庭副业,农耕才是社会的主要标志。这一评价是对杜宇历史功绩的充分肯定。

今天,我们理应拨乱反正,还原杜宇作为农业先驱与贤明君主的真实形象,弘扬他爱民兴农、尊重自然规律、胸怀宽广、广纳贤能的高尚品德。

观光农业实践与未来期盼

野石山下的万亩稻田观光园,已成为鲁甸县的一张亮丽名片,凝聚着县委、县政府和各级各部门的心血与努力。当地村民将土地流转给公司,由公司实施企业化管理,充分利用科技、数据信息和机械化耕作手段,最大限度挖掘土地潜力,全面提升现代农业的综合效益。村民除获得入股分红外,参与务工还能领取工资,农闲时可投身旅游服务,既愉悦了心情,又增加了经济收入,共享发展红利。

鲁甸万亩稻田观光,是农文旅融合发展的生动实践,使野石山地区悠久的农耕文明焕发出新的光彩,为鲁甸美丽乡村建设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据了解,随着鲁甸万亩稻田观光园建设的深入推进,砚池街道还将在这里打造一座农耕文化馆,集中展示和宣传野石山历史与朱提文化,通过农耕体验、田园集市、文创开发、艺术展览、全息投影等多种形式,传承中华文明,保护历史文物,讲好鲁甸故事,让远方来客领略朱提农耕的千年神韵,与当地村民共同体验大自然带来的美好与快乐。


通讯员:李宪章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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