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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昭通·人文丨独具魅力的“中国最窄县城”

 2025-04-25 09:32  来源:昭通新闻网

云南有两座地形极为独特的县城。一是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的绿春县城,坐落在海拔1600多米的狭长山顶之上,最宽处约400米,而最窄处仅有30米,堪称“中国山顶第一城”。二是昭通市的盐津县城,位于海拔400余米的峡谷之中,蜿蜒两三公里,被誉为“中国最窄县城”——峡谷岩城。

南北狭长的峡谷岩城,怎一个窄字了得!

在滇东北乌蒙大山的褶皱深处,朱提江(横江)将山峦劈开,造就了一道深深的峡谷,它像一条桀骜不驯的巨龙,蜿蜒北去,最终注入金沙江。峡谷两岸悬崖峭壁,形成“一线天”,特别是从老县城到沱湾鹰嘴岩的10余公里地段,尤为突出。盐津县城就这样坐落在绝壁谷底:吊脚楼悬空而建,钢筋水泥的支柱刺入激流、岩缝。峡谷最窄处,跨江的距离不足30米,最宽处不足300米,东西两边的高峰与江底的垂直落差达七八百米。在这里,山水相依相偎,交融交织,高山深谷的个性极为张扬。

挤压力道最为张狂的是吊钟岩和花果山,两山状若架在江上的石门(南石门),夹江对峙,互不相让,江水被迫抬升的厚度压缩了欲望的宽度,左右都没有拓展的余地了。在撒鱼沱电站蓄水前,吊钟岩下壁立千仞的老鸹滩上,春冬季节水落石出时,成百上千只浑身乌黑的老鸹成天在滩中的油汞石丛里游荡、聒噪。

另一处使劲挤压的要数北去10多公里的鹰嘴岩了,古籍文献称其为北石门。两岸江面直线距离不足20米,只见峻峭的高山直冲霄汉,巉岩绝壁屹立万仞、雄昂高插,峭壁悬崖突兀奇怪、挺然拔耸,巍峨屹立在东西两岸之间,犹如老鹰之利喙。谷底奔腾咆哮的江水挟裹着野性难驯的猎猎雄风,以摧枯拉朽的威猛在谷底翻卷白浪,腾起掀天气势。

在这一方逼仄狭长的天地间,人文景观却不少,譬如江右悬崖上有倚绝壁、下临大江的年余洞,洞内甚宽敞,曾供清咸丰年间的民众逃避蛮匪,洞外建有华丰寺;洞下临江的绝壁缝隙中有一条羊肠小道贯穿而过,当时,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队伍就曾在此地损兵折将;江左杉木滩西岸的岩壁上有一文化洞,清代学者杜梧冈曾在此开办文化书院,教授多年。据《盐津县志》记载:此洞清幽远俗,不亚于江西之白鹿洞讲学胜地,英才化育,如坐春风;文化书院往北有棺木岩,江流迅急,悬岩壁立,上出重霄,下临深渊。清末民初,岩隙还有累累棺木,塞置谷亭,为僰人遗迹。

晨雾起于江心,漫过几千年的“蜀身毒道”,漫过岩壁,漫过千脚入地的吊脚楼的窗棂,整座岩城便成了浮在峡谷两岸的蜃景。七彩的民居错落有致,以柠檬黄为主色调的老街和坪街悬在崖畔,江边钴蓝色的窗棂映着江水的碎光在峡谷逼仄的穹顶下剧烈碰撞,顺着峭壁倾泻而下。吊钟岩崖壁上被风化千年的悬棺凿痕与霓虹灯共舞,僰人祭祀的鼓点与游客相机的快门声交响……

晴日,待到第一缕阳光洒在屋顶、洒在街心,已经是中午十一二点了,申时未过,太阳就逐渐躲到西岸大山后面去,仿佛一位行色匆匆的旅人。当最后一缕光线挣扎着穿过峡谷的缝隙,盐津县城便被一层朦胧的薄纱所笼罩。

峡谷里升腾起一层青色的雾,带着几分神秘与静谧,缓缓地弥漫开来,渐渐将两岸峭壁的倒影晕染得模糊不清。窄窄的江水轻缓地流淌,宛如一条明亮的带子,在这朦胧的黄昏中闪烁着微光。

在阴天或雨天时,雾笼罩峡谷是司空见惯的景象。湿气终年弥漫在峡谷,无端增添了人们肌肤的水色,让肌肤显得美白嫩滑。

谷深天小,连月亮也光顾得很迟缓。起初,只能感觉到它朦胧的光,给这薄纱又添了一抹梦幻的色彩。不知什么时候,它忽然出现在山上,就像从山上生长出来一样,是山的一部分,宛若一块发亮的云母石。山是墨一般的黑,陡立着,倾向江心,仿佛就要扑跌下来,而月亮从山顶上顺着直立的深深谷壑,把它那清冽的光辉直泻到江面,像一道道瀑布凌空飞降,又像一匹匹素锦从崖壁上垂挂下来。

月光洒在古老的盐津县城里,给那些斑驳的石壁镀上了一层银边。墙头上的青苔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翠绿,仿佛是岁月留下的印记在发光。偶尔有夜鸟飞过,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只留下一串清脆的叫声在峡谷中回荡。

街市上的夜晚是热闹的,虽狭窄,但人流不绝、车流奔涌,闹市区子夜过后依然霓虹放彩,烧烤摊上人气爆棚。

雨后晨晴,站立于财富广场临江一侧,凭栏远眺,江天一览无遗。南望凤凰诸山,远峰环峙,玄武狮山匍匐饮江,秀屏翠列铙钹相映,凤山晴岚流光溢彩,渲染漫川迷蒙。东风大桥如虹跨江,吟唱天堑变通途、历经六十载风雨的凯歌,崖壁左边,千脚插地、高低错落的楼宇群奔眼底。对岸的吊钟岩遮天蔽日,耸立眼前;峭壁屹立,上插云霄;岩隙杂长灌木百草,长年碧绿。江堤对岸的老鸹碛已被江水淹没,偶见群鸦聚集翻飞,曾经能容纳千余人躲避战乱的赵家洞也在修建盐津至水富的公路时被淹没,包篼船的影子也已消失在历史烟尘中……往北望去,江流湾环,断层岩横亘在目。

雨季来临,暴涨的横江将吊脚楼变成“水上蜂巢”,居民踩着悬空铁索桥往来穿梭,晾衣绳上挂着的碎花衫和救生圈在风雨中飘摇。这座被地质学家判定不宜居住的城池,却在千年间孕育出独特的生存美学——当江水漫过三四层楼高的水位警戒线时,孩童们仍在彩虹阶梯上追逐嬉闹,仿佛悬崖与激流不过是生活必要的注脚。

自民国六年(1917年)建县以来,曾三迁县治,初始在江右上滩;1931年后洪水席卷上下滩(俗称水打老街),迁至江右官田坝;21世纪后再北迁至江左的黄葛槽。

谷底两岸居住着万千人家,空间逼仄狭小。两侧高耸的山崖犹似铜墙铁壁般凌空高蹈,给人以强烈的视角冲击;临江的吊脚楼一半嵌进岩畔,一半悬在江心上空,依靠柱子支撑,这些房屋一家紧挨一家、一户紧挨一户,沿着河岸不断延伸。有的房屋甚至有负四楼、负五楼,来到街面上,往往已经是四五楼了,再往上重叠四五层甚至更高,充分利用有限空间。

内昆铁路的隧道宛如地龙般穿山而过,列车驶过时的震鸣声贴着居民楼的玻璃震颤,列车载着现代文明的呼啸声冲进峡谷,惊起谷中百鸟振翅掠过水面。而最令人震撼的,是纵贯城底1800余米的盐津县城隧道——这个自20世纪60年代开始建设,圆梦于21世纪初的工程奇迹,让峡谷岩城成为了全国最早拥有“地铁”的秘境之城。

当绿皮列车和褐色的货列呼啸着从谷底隧道穿梭而过时,会呈现出堪比宫崎骏动画般的奇幻场景:车头喷吐的蒸汽与江雾交融在一起。列车时而从晾晒腊肉的阳台下飞驰而过,震得竹竿轻颤;时而紧贴着某户人家的雕花木窗,乘客与主妇隔窗相望的瞬间,彼此都能看清对方茶杯里蒸腾的热气。最惊险处,火车从杨二嫂家的串架瓦房屋顶飞驰而过,屋脊上的那只早已不带崽的花母猫,乜斜了一眼拉扯着长长的身子快速远去的绿色长龙。它早已习惯了这种地动山摇的震颤和声调高亢的汽笛,依然不管不顾地眯着眼,继续做着它的春秋大梦。

汽笛,在寂静的峡谷中回荡,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呼唤。

习惯了火车穿行的节拍,哪怕深夜来访,任尔地动山摇,我自美梦连篇。


作者:刘作芳

一审:杜恩亮  一校:刘作芳  二审:马 丽
二校:王文富  三审:陈允琪  三校:周 燕
终审:马 燕  监制:罗 旭  总监制:武治国
昭通新闻报料:0870-2158276 昭通新闻网,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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