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日报
2024-08-15 08:00我的梦在江南,因为江南的梦是最美的。江南从古至今被诗词反反复复地浸润吟唱,渗入了人们太多的情怀,有着无穷的滋味。不管是曾经浪迹天涯的侠客,还是为爱痴情相随的女子,往往都会出现在江南。江南的流水宛如绿树上的枝杈,树梢上的叶子,静谧、多情而缠绵;江南的韵致也因那细窄而狭长的石街和纵横交错的巷陌而意味深长。烟雨三月,晶莹剔透的水珠一串串地从老街古瓦上坠落,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两朵、三朵开不谢的水花;那长长窄窄的巷陌深处,有一位身着淡蓝色碎花旗袍、撑着油纸伞的江南才女款款而来,她黑亮的鞋跟,敲打在寂静的青石板上,渐行渐远,悠悠传响……于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诗意便从古人几案上的淡墨小楷中徐徐而来,穿过精致的窗棂,融入轻风中,飞扬着幽香。伊人虽然走远,可她的每一缕、每一丝、每一点、每一滴都是搁不下的回忆。
江南是床边的蝴蝶,永远在我梦醒的时候悄然飞离;江南是春天里柔美的雨丝,永远落入我复苏的心田,一瞬间就隐而不见。梦里烟雨的江南,从古至今有多少痴情的故事永远传唱。遥想当年的浣纱美女西施,一朝身为吴宫妃,直到韶华逝去,容华落尽,才能与心爱之人泛舟西湖;白蛇化身成的娘子,宁愿触犯天规,也要踏入红尘,与文弱书生许仙一见钟情,结为夫妻,一度成为江南水乡的神仙伴侣,成为人们传颂的佳话。曾经的三生石上和那迷蒙的彩云月光下,青丝、浅笑、翠衫、古琴,诉说着谁的款款深情和谁的深深哀怨?风生水起,水波盈盈,箫声依旧,古琴依然,可惜人早已白头。如此似梦似幻、无限深情的江南,无论何时,无论哪一个角落、哪一片水乡都会有人们的欢笑和眼泪,也许那笑声便是水面上吹拂了千年的风,那眼泪便是那一片西湖的水。
“西湖是杭州的灵魂。”千百年来,从白居易走马的孤山到苏东坡登临的望湖楼,柳永笔下的自古繁华,杨万里眼里的接天莲叶,陆游听过的小巷风雨,辛弃疾观过的元夕灯会,在唐宋文化鼎盛的时代,杭州以青山绿水吸引着众多文人墨客写下华美辞章,那是江南文化的最佳注脚。白居易的“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是古往今来描绘西湖的诸多名诗中的翘楚,充分彰显了杭州西湖的文化积淀和韵味。
西湖是江南怀中一块巨大的绿宝石,那一汪深情如眸的碧水经久不会褪色。烟花三月,柳絮飘飞,春光明媚,春风荡漾,空气里弥漫着的是诗。就连渔夫的一声声号子也是诗。夏日的西湖荷风习习,荷香袅袅,“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充满了奔放与豪爽。一首首动人心魄的采莲曲,不知蕴含了多少令人向往的爱情。“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西湖中的采莲女抚莲寓情,有着一番怎样的羞涩与清纯?“莲”在江南,在青山上采茶,在碧水边浣衣,在园林里扑蝶,她们都清灵如水。或叫小荷,或叫芙蓉,袅袅娜娜,娉娉婷婷地开在江南。江南的秋天更是迷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这句诗写江南的秋是最适合不过的了,秋天的江南依然生机勃勃,青山绿水依旧,少了一层蒙蒙烟雨,多了一些风和日丽、天朗云白。“偷得浮生半日闲”,放一叶扁舟在清澈见底的江河上钓上一天半日,蓑衣当被舟为庐,又有青山绿水相伴,略闭双眼,在一片绿色的包围下,倾听鸟儿的欢歌,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神仙也羡慕极了。最珍贵的当数江南的雪了,也许是太过于深情,温馨的情怀装下偶尔飘下来的那点小雪,瞬间就被融化了。屋子里的古琴红袖、围炉长谈,是人们“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随意和潇洒。甜美的音乐在街头巷尾处处传唱,最终如阵阵炉烟般随风飘散,杳无踪迹。至于“柳浪闻莺”的柔美、“花港观鱼”的古朴、“平湖秋月”的清幽、“曲院风荷”的恬静和“苏堤春晓”的美景,这些不同景点、不同季节的美,说有多么美,就有多么美。
在人生或长或短的行程中,能生活在江南是最幸福的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一点不假,有梦就会有追求和幸福,这或许是人本质的一种渴望。在这渴望之中,多少海枯的孤独交错,多少萧瑟的沉思模糊,多少干涸的遗憾又在怎样的生存中飘落?疼痛的时节,只是短暂的回音,“落花时节又逢君”一定会是在江南。江南的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从容,轻描过多少过往,淡薄过几许愁怨,只是花开花落之间,却又是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