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白肚兜 (短篇小说)

 2023-01-17 10:09  来源:昭通新闻网

作者简介:刘潇潇 原名刘强,云南省普洱市思茅区人。中学时代即有小说、诗歌作品在省内外刊发并被转载。出版小说集《众猴渡峡》、诗集《秋风辞》。《众猴渡峡》曾获2010年冰心儿童文学奖新作奖。



空气中充满浓稠的血腥味儿。

满天都是乌鸦残兵四处逃跑的黑影。松林的地面上更是惨不忍睹,乌鸦残兵在哀嚎着,拖着伤残的身体,莽撞地寻找避难的场所。不难看出,乌鸦和喜鹊的争巢大战,乌鸦输得彻底,只得落荒而逃。

此时,在思茅松林另一侧的天空中,正在上演着与乌鸦残兵相反的一幕:一群喜鹊上下翻飞着,发出“喳——喳——”的欢叫声,就像在开一场盛大的庆功会。

乌鸦和喜鹊都是我们熟悉的鸟类,与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一起。不知怎的,几乎每年,大群的乌鸦都会来抢占喜鹊的新巢,争得你死我活。它们留给人们的印象是天差地别的,人们对它们有着迥然不同的看法。乌鸦全身长着黑色的羽毛,黑不溜秋的,嘴巴长且粗壮,基部光秃,不长羽毛遮住鼻孔,十分难看。它们常常在黄昏的天空成群发出“哇——哇——”的嘶哑声,使人感到又凄凉又厌烦。在人们的印象中,乌鸦是一种不吉利的鸟,主凶兆。喜鹊虽然全身都长着黑多白少的羽毛,但在腹部的白羽毛和长尾巴的衬托下,飞起来像一把美丽的花扇子,十分悦目且叫声悦耳。只要听到喜鹊“喳——喳——”的欢叫声,定然是有好事。因此,喜鹊成了报喜的使者,深得人们的喜爱。

可是,与喜鹊相处久了,也会发生不愉快的事。喜鹊也和乌鸦一样会偷东西,除了偷一些线头和会发光的东西外,对土鸡蛋情有独钟。有几天我看家,家里有几只母鸡正在下蛋,可是每到母亲收鸡蛋时,鸡蛋都不在窝里,不翼而飞了。气得母亲向我下了最后通牒——再看不住鸡蛋,就要罚我到山地里干重活,我心里很不服气。一天中午,大人们都到地里干活了,我悄悄爬到鸡窝对面的稻草楼里藏了起来,打算抓“盗蛋贼”。当母鸡欢叫着刚离开鸡窝,我就听到“嚓嚓”两声轻微响动,一只喜鹊飞到了鸡窝边,贼头贼脑地往鸡窝里探,然后跳进鸡窝里,噼里啪啦地弄出一串串刺耳的声音来。不一会儿,喜鹊嘴里叼着一枚刚下的鸡蛋站在鸡窝边上,展开双翅正准备往松树林里飞,这只喜鹊比一般的喜鹊要大得多。最特别的是,这只喜鹊腹后那白色的羽毛,看上去活像人们系着的白肚兜,格外引人注目。显然,这是一只身强力壮的中年雄喜鹊,此后,我一直叫它“白肚兜”。看到它想逃跑,我岂肯轻饶好不容易发现的“盗蛋贼”,急忙把事先准备的破脸盆一敲,清脆的炸响声吓得它撞到了鸡窝旁的柴垛上,一声惨叫,叼在嘴里的鸡蛋掉了下来。一只翅膀在急速地上下扇动着,疼得它像一叶漩涡中的小舟,在半空中滴溜溜转,飘落下了些黑色的腰羽和中小覆羽。我又紧敲了几下脸盆,想乘胜追击,把它吓跑。可当我再次举起洗衣棍时,白肚兜拼命地扇动着翅膀,丢下鸡蛋,歪歪扭扭地向松树林上空飞升,钻进浓密的松树枝叶中藏了起来。

哼,你这只烂喜鹊,让你尝一尝惊吓的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来偷蛋!

可我还是高兴得过早。

第八天的清晨,我起了个大早,准备巡一圈梨园后就和寨子里的小伙伴们去赶牛羊街。可当我走到梨园边时,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梨园里好像在下着一场巨大的冰雹,地面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梨园中发出了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巨响声。我斗胆走近树下,仔细一看,糟糕,梨树枝上全是喜鹊,正在啄刚长到鸡蛋大的梨,一嘟噜一嘟噜压弯了树枝的梨果,落在地面上,树枝上剩下的也是稀稀疏疏地吊着,被啄得七凹八瘪的没有了长势,全废了。我上学的希望在刹那间成为泡影了。突然,我听到天空中传来“喳——喳——”的叫声,一股强大的气流向我的头顶压了下来,紧接着我的头顶一阵钻心般疼痛。我抬起头一看,白肚兜从树枝上向我的头顶俯冲下来,作了个“V”字形刺杀,双脚在我的头顶上猛然用力一抓,把我的头发拔掉了一大撮,然后又在我头顶上空平稳地绕圈……绕了几圈之后,又猛然向梨树飞去,“喳——喳——”叫了声,叼回一个梨,飞到我头顶两米高的空中,对准我的头投了下来。梨不偏不斜,正中我的头顶,把我打得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看它这来头,肯定是养好了伤来向我报仇的。我听大人们说过,乌鸦、大象、蛇、野猪和狼会对它的仇人进行报仇,可还没有听说过性情温驯的喜鹊也会报仇的。难道这世道变了,连喜鹊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看来,地球上生存的某些动物,只要人类伤害了它,它就会以它的方式对人类进行“回报”。

白肚兜掠起了双翅,飞向高空,又在高空绕圈子,“喳——喳——”地叫了起来,那叫声音节紧凑连贯,尾音特短,和我平常听到的叫声迥然不同,似乎在说:“杀——杀——杀——”有一种吹响冲锋号的意味。刹那间,梨树上的无数只喜鹊都叼着梨,像编排有序的轰炸机一样向我狂轰滥炸,“梨炸弹”在我的身上和四周土地上炸开了花。我急忙抽了根两米长的篱笆桩,想向空中的喜鹊进行还击,可当我举起手中的“武器”时,在高空里盘旋的白肚兜又“喳——喳——”叫唤了起来,似乎在说:“大家注意,这家伙手中有根木棍!”立刻,投完弹的喜鹊又做了个急转弯的翻飞动作,飞得更高,我手里的这根烧火棍连一只喜鹊的屁也没沾上。这时,白肚兜又叽喳叽喳地叫了起来,随着那叫声,那些喜鹊排成了一个方阵向我进发。这次它们不再向我投那梨弹,也许那梨弹对它们来说太重了,叼着它超低空飞行危险,在我的扫射下,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它们这次改为向我喷粪便,虽然在高高的天空,这阵雨样密集的鹊便细小不好把控,但是命中率却不比投梨弹低。我全身都被命中。我手里的武器对它们构不成任何威胁。我被惹怒了,跑回家取来了平时打鸟的石弹弓,可无论我怎样瞄准天空中的喜鹊,石弹到达喜鹊飞的空中位置时都显得软弱无力,都被喜鹊轻易地躲避开了。喜鹊们继续向我轰炸,气得我在雨点般的粪便中跺脚大骂,要不是家里的火枪歇山了,我一定用半膛火药,放个炸响,吓得你们屁滚尿流才解恨呢!

我没有翅膀,不能飞上天空把喜鹊撕成碎片。我也没有特异功能,不能翘起屁股像高射炮一样把粪便射向天空来回敬它们。它们能飞,能在高空向我投梨和鸟屎,我却不能拿它们怎样。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惹不起躲得起,我双手抱头,逃进房子里躲藏了起来。

我被喜鹊弄得狼狈不堪,身上充满了恶臭,用了四五盆消腥臭味的草木灰水洗了几次澡,才把身上的那股腥臭味洗净。

一个月的午后,我到松树林里去劈松明子。那些刚做了父母的喜鹊到远方觅食去了,鹊巢里只剩下不足月的小雏鹊。它们全身的羽毛还没有长丰满,羽尖的白绒还没褪尽,在鹊巢里发出一阵阵叫声,张大嘴巴把毛茸茸的白头伸出来,等待着食物。突然,天空中传来“哇——哇——”的嘶哑声,天空中黑压压一片,一群大嘴乌鸦飞了过来。它们在松树梢里飞进飞出,绕着松树林飞了几圈,有一只毛色特别油亮、嘴巴特大特长的大嘴乌鸦突然“哇——哇——”地发出3声粗野的叫声,顿时,其余乌鸦四散开去,纷纷钻进松树林的鹊巢里。小喜鹊发出尖厉的惨叫声,里面的绿青苔、毛线、泥土和小喜鹊的白绒毛纷纷飘落下来。

乌鸦是鸟类中进化最快的一种鸟,等级森严,有着极强的报复心理。我知道,此刻乌鸦正在大开杀戒,通过虐杀小喜鹊来雪洗争巢失败的耻辱。我认为这是有因果轮回的、理所当然的事,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树上的悲剧也越演越惨烈,被杀死的小喜鹊纷纷被抛到了地面的松树落叶上。幸免于难的小喜鹊,为了逃命,从鹊巢里逃了出来,扑腾着翅膀。翅膀上的羽毛还托不起沉重的身体,歪歪斜斜地砸到地面厚厚的落叶上,发出阵阵求救的鸣叫声。对此情景,我才懒得管呢,这些小家伙,长大了一定也和它们的父母一样,也不是个好东西。我在心里想,正好就此机会换上一个新的邻居,乌鸦或八哥。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某种巧合,也许是为了寻找避难的场所,这些幸免于难的小喜鹊纷纷向我靠拢过来,一会儿就聚合了30多只。我急忙把背篓放了下来,把那些小喜鹊一个一个捡进背篓里,脱下大衣裳盖在背篓口,把它们“囚禁”起来。面对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我怎么能不要呢?这些小喜鹊,只要装在漂亮的金竹鸟笼里,拿到山外的牛羊街上一卖,比5元1只的麻大头和老山呼鸟值钱多了。不但损坏的梨得到了双倍的补偿,还报了梨蛋和淋便之仇。小喜鹊一卖,老喜鹊们肯定会另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静静地生活。

我在心里盘算着,美滋滋地打算背起背篓往家走。突然,天空里传来了老喜鹊“喳——喳——”的叫声。不一会儿,树上就飞回了一大群老喜鹊,它们飞来飞去,不停地鸣叫着。那些乌鸦,看到老喜鹊们回来了,一下慌了神。只听大嘴乌鸦“哇——哇——”地大叫,率领着乌鸦一只紧跟一只向对面的打虎山茂密的杂木林间逃跑了。那些被我关在背篓里的小喜鹊,听到了老喜鹊的叫声,叫得更欢了,纷纷往背篓口跳。老喜鹊们顿时从树上向地面的背篓里扑下来,又是一个“V”字形,停在旁边的树枝上,撑开翅膀,张开尾巴,“喳——喳——”地张大嘴巴叫开了,声音越叫越大。不一会儿,就引来了无数喜鹊把我团团围住,有种不交出小喜鹊就不放过我的势头。我虽然很不情愿交出这些小喜鹊,但转念一想,原来只吓了它一下就把我家的梨和我搞成那样,要是我把小喜鹊卖了,恐怕它们会采取更猛烈的报复方法,用石块或其他更硬的东西把我家的瓦房砸得稀巴烂了。权衡再三,我只好向它们妥协,乖乖地扯去了盖在背篓口的衣裳,让老喜鹊与小喜鹊们充分见面。

送佛送到西吧!我背起背篓,强忍着脚底被松树皮划破的剧痛,爬上了最大的一棵松树,把装小喜鹊的背篓绑在了松树腰上,让老喜鹊们自己来认养自己的小宝贝。白肚兜站在松树枝上放声大叫着,当我放好背篓时,白肚兜率领着众多的喜鹊父母在我的头顶上绕圈子,有时还用翅膀尖轻轻地拍拍我的头,感谢我的帮忙。

遭受了乌鸦的报复,小喜鹊减少了三分之二,这能让老喜鹊就此罢休吗?

两个星期后,这些背篓里的小喜鹊都离开了背篓,跟着老喜鹊们歪歪扭扭地飞上了天空。


1个月以后,奶奶患上了重病,我突然想起了三老爷跟我提起的“神药”来。这种药十分难求,要得到它,还得在乌鸦的窝里做些手脚。

第二天下午,我估摸着所有的乌鸦都出远门去觅食的时候,悄悄地爬上打虎山上红毛树上的乌鸦巢里。根据三老爷的说法,在乌鸦孵蛋期,把蛋拿回家里来煮熟后再拿回它的窝里让它孵化,乌鸦孵了很久都孵化不出小乌鸦就会找来一种草覆盖在蛋上面,这草就是千年灵芝草,只要拿回去让奶奶含在嘴里她就能好起来;如果乌鸦已孵出了小乌鸦,就把小乌鸦的双眼蒙住,老乌鸦就会找来一种药敷在小乌鸦的眼睛上,小乌鸦的眼睛就会复明,这种药就是千年灵芝,拿回来放在奶奶的嘴里就能达成我的心愿了。

我的运气不错,手一伸进去就摸到了两只毛茸茸的小乌鸦。我用手捏住一只小乌鸦的身子,想把它拿出来蒙上眼睛,可它好像是知道灾难要降临到它头上似的,双脚紧紧地抓着巢边的树枝不放,还“哇——哇——”地大叫。我一只手抱着高近20米的树干,也没有能让脚踩稳的地方,只能喘着粗气抓小乌鸦。我的手激烈地抖动着,小乌鸦拼命地挣扎,发出惨烈的叫声,我没办法完成原计划的那一整套动作。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一团黑,“哇——哇——”尖锐的啸叫声,一只老乌鸦向我猛扑过来,在我左手上狠狠地啄了一下,我痛得差点放掉了手里的小乌鸦。当它又一次向我进攻时,我把抓出的小乌鸦向它伸过去,老乌鸦从小乌鸦的头顶上空飞了过去,“哇——哇——”地大叫,像一只黑火箭冲向天空,边叫边在空中盘旋,好像在向远处的乌鸦报信:快回来啊,有人在残杀小乌鸦了……大约5分钟后,天空中出现编排有序的乌鸦纵队,一只只连珠炮一样对着我俯冲下来。第一只向我的双眼啄来,我急忙把双眼一闭,把头向树干上一贴,躲过去了。一看个头,我就知道是那只领头的大嘴乌鸦。

不多时,我全身裸露的地方全是它们留下的啄痕,鲜血像雨滴一样往下滴,痛得我头昏目眩,四肢无力,心发慌,胸发胀。这些乌鸦重点攻击我的双眼、脚和手。好像要啄瞎我的双眼,让我什么也看不见;啄伤我的双手和双脚,让我在树上稳不住身子,从20多米高的树上摔下来,摔个粉身碎骨,成为肉泥才解它们的心头之恨。突然,一只乌鸦又在我捏小乌鸦的手臂上猛抓了一爪,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了我的全身,我脚心和手心都冒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脚和手打滑,我放掉了手里的小乌鸦,双手紧紧地搂住树身来稳住身子。这时,大嘴乌鸦和另外一只乌鸦俯冲了下去,一左一右用嘴咬住了小乌鸦的翅膀,向另一棵树上的巢飞了过去。

乌鸦的进攻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一时间,我无法向地面上梭去,要是胡乱一梭,那树干上的疙瘩定然会给我来个开膛破肚,没到地面就没有小命了。

我快支持不住了。我把头埋进臂弯里,保护着双眼。打算从树干上往下滑,但要避开那些尖锐的树疙瘩,找到准确的落脚点。稍有点差池,就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可乌鸦不让我睁开双眼,我就像被猎人打死的大灰猴,紧紧地抱着树身,任凭乌鸦们的喙爪在我身上“开花”。

我放声地大骂着、哭泣着,却也无可奈何。

我四肢酸软无力,伤口上像浇了一瓢小米辣水,火烧火燎地钻心痛,身体一点点向下滑去。

就在这时,突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喳——喳——”的叫声,是喜鹊的叫声。乌鸦们放弃了对我的攻击,在大嘴乌鸦“哇——哇——”的叫声中,一齐向喜鹊叫的方向飞去了。我急忙睁开了眼睛,向树身上扫描了一遍,用脚找了个能稳住身子的树窝喘了口气。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白肚兜率领着鹊群来找乌鸦报仇了。我看见白肚兜带领着五十几只喜鹊在红毛树间的乌鸦巢里跳进去又出来,有的把小乌鸦啄得“哇哇”直叫,有的把小乌鸦丢到地面上……急得大嘴乌鸦带着乌鸦群朝喜鹊群猛扑过去。喜鹊的身体要比乌鸦小许多,而且数量也不占优势,几个回合之后,就抵挡不住了,转身就逃,乌鸦气势汹汹地尾随其后追击。飞出离红毛树大约几百米的天空,白肚兜突然从鹊群中钻了出来,像一枚射向目标的导弹,飞上高出鹊群五六米的高空,定在那里,头朝着南边的杂木林,急速地扇动着翅膀,发出了“喳——喳——”的叫声。突然,我看见,从200米远的杂木林里飞出了一大群喜鹊,刮起了一阵黑白色的暴风,一瞬间就扑到红毛树上。立刻,传来了小乌鸦“哇哇”的尖叫声和鸦巢被撕碎的响声。正在天空中追逐白肚兜的乌鸦乱了方阵,纷纷掉转头来,要来救自己的巢和小乌鸦。白肚兜在高空里把双翅一收,头向下竖直了身子,像火箭一样笔直地插了下来,快落到乌鸦群时,才刷地展开双翅,贴着鸦群脊背飞过去,在大嘴乌鸦的背上狠狠地啄了一口,好像是发布了一道命令,正在逃跑的鹊群突然掉转头来,杀了个回马枪,乌鸦无心恋战,急急忙忙往红毛树上飞去,还没等它们飞回巢穴,那群喜鹊伏兵已经扫荡完了红毛树上的20多个鸦巢,然后,形成密集的队形,迎着大嘴乌鸦飞过去。

乌鸦尽管在数量上占了劣势,但巢被捣毁了和众多小乌鸦被杀,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乱得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四处飞逃。白肚兜带领着近百只喜鹊紧盯着大嘴乌鸦穷追不舍,或许,它也明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几只大喜鹊把大嘴乌鸦团团围住,一阵混战,大嘴乌鸦全身的羽毛几乎被啄光了,双翅被啄断了,像一把无用的破扇子,整个身子在空中飘浮着,一会儿就像是被巨大的旋涡吸引着,直线向森林里坠落下去。

大嘴乌鸦一死,乌鸦群龙无首,大难临头,四处飞逃。

浩浩荡荡的鹊群“喳——喳——”在天空中高唱着凯歌,排着整齐的纵队往松树上的家里飞去。

我看呆了。白肚兜不愧是将才,成功地指挥了这次复仇之战。


此后,我和鹊群和平共处,睦邻友好。无论是上山放牛或到田野里干活,我都会带回一些喜鹊爱吃的蚂蚱或蛐蛐放到院场中央最显眼的地方,让它们来啄食,还拿一些有颜色的碎布或彩色的石子放在地面上供它们叼玩。我和它们很快就混熟了,特别是白肚兜,看到我,就像很熟悉的老朋友一样,总要在我的前面上下翻飞,还时不时向我发出“喳——喳——”的欢叫声。那些散尾巴老鼠和蓝羽啄木鸟来偷吃梨,都被它们赶离梨园很远很远。我给梨园翻土,白肚兜总飞到我挖起的土垡子上找蛐蛐或小虫子吃,有时顽皮地跳到我的锄把上停着,当我戏谑地伸手去捉它时,它敏捷地跳到离我一步远的土垡子上,再追,它又轻盈地展开双翅,飞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停着,向着我喳喳地叫。

作者:刘潇潇

审核:谭光吉   责任编辑:张宗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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