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文苑|放牛割草的故事

 2023-03-23 10:46  来源:昭通新闻网

前不久,读到一篇昭阳区一个养牛专业合作社割草喂牛的报道,我情不自禁地搓着左手食指上那道割草喂牛留下的疤痕,心里仍在隐隐作痛,心绪迫使我将那段难忘的记忆写出来。

我的家乡坐落在永善县马楠山下金沙江干热河谷地带的缓坡上,是主要的粮食产区。20世纪70年代初,生产队积极响应上级“合并规模、统筹管理”号召,与边界相邻的生产队合并,人口从100多人猛增到200多人,土地面积扩大,属生产队集体资产的黄牛也成倍增长。那时,生产队的黄牛分散在各家各户喂养,农村的孩子,六七岁就必须白天去放牛,并且风雨无阻地确保牛大多时候都在吃草,才能得到生产队记的工分,多分点粮食。牯牛长到1岁就要将它2个鼻孔中间的膈膜用锋利的竹签戳穿,中间穿一根绳子绕过双耳系上,鼻绳就彻底改变了它的牛脾气,牛从此会根据鼻绳的牵扯听从指挥。牛满3岁,生产队就会安排年轻力壮的男子汉负责教一头牛,经过四五天,牛就会乖乖地听从人的口令和鼻绳的牵引拉犁耕地,成为生产队每年春耕、秋收两季犁田耕地的主要“劳力”。那时候,山高坡陡的耕地,号称“铁牛55”之类的拖拉机是无用武之地的,家乡山区犁田耕地非牛不可!

生产队主要种植玉米,其实种植水稻产量更高,但种水稻需要大量的水,灌溉水源却严重不足。种植水稻虽然能高产稳产,但费时费力,农时节令性更强,插秧前水田必须做到“三犁三耙”才能确保稻秧茁壮成长、稻谷秋后丰收。乡亲们常说:“芒种忙忙种,夏至种的已无用。”秋天,站在马楠山的白沙岗梁子上往金沙江望去,家乡的稻谷一片金黄,父辈们感叹道:“掼桶一响,黄金万两。”

我上初中一年级那年的清明节前下了一场大雨,年前已干涸的山沟中可见淙淙流淌的水。那天下午,我放学回家和父亲说,学校从明天开始放2个星期农忙假。父亲笑着说,生产队决定将前几年改种成旱地的雷响田种上水稻,正在安排八九个十三四岁从小就放过牛的“半劳力”去割草,解决耕田的牛“吃饭”问题,他去给我报名。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磨好镰刀,背上背篓奔向龙冲河沟上边的二屯岩。路上,平哥说:“二屯岩山坡很陡,平常牛去不了,那坡上有牛爱吃的成片的山白草,遇到石包周围才长出来的麻麻叶和野葛藤嫩叶都可以割,大家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天快黑的时候,我才背着割的草到保管室过秤,只有25公斤。

第三天,我在割山白草时,没注意到它长在一棵已枯死的马桑树蔸中。我左手握草,右手镰刀一用力,刀刃从草丛中一根树枝上往上一滑,不偏不倚落在了左手食指上,我“哎哟”大叫了一声,刹那间鲜血不停地往外冒,我丢掉镰刀,右手紧紧地捏住左手食指。不远处的一个伙伴忙摘了蒿枝嫩芽,边跑边搓敷在我的手指上,又用镰刀从衣袖上割下一块布为我包上,我顺势从一根野葛藤上用牙齿撕下一段韧性极好的皮将手指捆住。大概过了20分钟,血止住了,我继续割草,那天我只割了15公斤。

我没因手指受伤而停息,仍然坚持每天与同伴们一起割牛草,待手指好得差不多可以多割点草的时候,假期满了,我只好背着书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割牛草队伍。队长说:“今年我们能种上这么宽的雷响田,这帮割牛草的娃儿功不可没,他们起早贪黑割草喂牛,都出现不同程度跌伤、手指被割伤的情况,却没有停下手中的镰刀,保障了牛草的供应。”

离夏至节令还有几天,我放学回家,母亲拉着我的左手笑着说:“还好没伤着右手食指,不影响你读书写字。队长已在会上宣布给你们加工分,这道疤痕能让你记住,踏踏实实做好每一件事,别人始终是记得的,诚诚恳恳做人才是立身之本。”为生产队割牛草延续了好几年,初中毕业后我进县城读高中,我将母亲的这句平实的话牢牢记在心间,成了我之后几十年工作中的座右铭。

作者:王文富

审核:莫娟   责任编辑:聂孝美 实习生:龙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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