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彭耘

 2023-02-09 10:55  来源:昭通新闻网

2023年大年初四,听说彭耘走了。

我不相信。10个月前,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我和同事筹备省里组织的一个文化长廊展示活动,特意到昆明拜见彭耘。彭耘怎么就走了呢?

屈指算来,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彭耘了。印象最深的一次,是2016年4月9日至19日,彭耘在昆明市文化馆举办个人画展,我在昆明学习,曾见过彭耘。昆明市文化馆坐落在昆明市中心,后面是五华山,前面是正义坊,文化馆刚好藏在五华区政府一侧的文庙公园内,那个区域是昆明的“火腿心子”,昆明老街留住了若干人的记忆。彭耘选择在这里办展,自然有他的道理。文化馆的展厅很阔绰,从门厅进去,宽敞明亮,很适合彭耘创作的大幅作品。

彭耘的艺术生涯是成功的。2004年4月,彭耘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山水画展。中国美协、国家画院的多位国画大师到场参观,对彭耘的画赞不绝口,时任中国美协副主席(后来任中国美协主席)刘大为先生特意到场观展并宣布画展开展。对彭耘来说,这是一个莫大的荣誉。这次展览,标志着彭耘的山水画走出乌蒙山,走出云南,走进中国绘画艺术的最高殿堂。

从北京回来,彭耘的国画创作突飞猛进,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2005年12月,经过一年多的精心准备,彭耘山水画展在云南省博物馆(老馆)开展。展览场面盛况空前。省博物馆一楼大厅,宽敞而大气,彭耘的150多件作品挂在展墙上,灯光从上面射下来,磅礴的乌蒙山绵延起伏,奔放的金沙水无边无际,大山上的羊群悠然自得,群峰上的朝阳喷薄而出。开展那天,展厅人流如织,彭耘家乡的亲友来了,昆明艺术界的画友来了,省四套班子的领导也莅临开展仪式。这次展览,彭耘还现场售画,当时的价格,每平方尺标价约2000元。开展当天,展出的画就被认购一空。最让云南画界的朋友意想不到的是当天下午的彭耘山水画作品研讨会。会上,来自云南的专家踊跃发言,会议从14时30分开始,一直未中断,要不是主持人张志平在18时强行终止了发言,那个研讨会恐怕还会继续下去。一次个人画展,居然在春城引起如此轰动,媒体也跟进报道,这超出了我的想象,也可能超出了当时昆明艺术家的预期。

时隔11年,彭耘又一次在昆明举办个人画展。这时候的彭耘,笔力更为老到,他已经被云南文史研究馆吸收为馆员,到澳门、俄罗斯等地区和国家举办过展览,画作被多家画廊包装经营,市场很好。展出的109件作品,为四尺、六尺以上的大画,视觉冲击力更强,艺术感染力更佳。这次展览是云南省文史研究馆、云南省文联为他个人举办的,免费向公众开放,体现了彭耘对社会的回馈。

我和彭耘算得上挚友。从年龄上看,彭耘应该是我的长辈,他1939年生于昭通市,比我大28岁。彭耘是一个画家,他早年画油画,后来从油画里跳出来专攻国画山水,曾任昭通地区美术家协会主席、昭通地区群众艺术馆副馆长、副研究馆员。我不会画画,也不会书法,但却与彭耘成了忘年交。我与彭耘是从聊体育开始认识的,那时,我在昭通地区文化局工作,彭耘偶尔到局机关来,都会到我办公室聊天,每次聊的都是足球、NBA,聊马拉多纳、罗纳尔多,聊芝加哥公牛队和乔丹,一聊就是一个早上或是一个下午,每次都聊得很开心。我们虽然没有聊国画,却因此成为了朋友。后来,彭耘赠我画时,都以贤弟相称。这是彭耘高看了我。

灿烂的山谷 彭 耘 作

我和彭耘友谊的加深,是因为工作关系,我在北京和昆明为彭耘的两次个人画展服务过,为他写过几篇画评,既是有缘,也是朋友之约,不然,我作为一个艺术圈子的门外汉,哪里又能对一个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的作品指指点点,但彭耘信任我,我也就披挂上阵了。

就我个人的理解,彭耘的山水画既受传统熏染,又有其个性的东西。他的用墨用色,还受到油画的影响,算是一种现代的山水画。他画山,大笔直取,山势如劈,峰上林莽,布局自然,错落有致。构图多临摹乌蒙群山,陡峭的山崖之间,会有藤桥相连,人从桥上过,感到了高原汉子的倔强与坚韧。山上绿草如茵,会有羊群觅食,晴空之上,黑颈鹤会一字排开,向远方飞去。画也因此可以透透气,如蒙太奇般淡入淡出。彭耘最扎实的功夫是画水,他笔下的水,晶莹剔透,气韵万千。画山间瀑布,飞流直下,水花四溅;画林间溪流,绿水如蓝,轻盈可爱。他笔下的虎跳峡、金沙江,从摄影师的视角,展现壮美豪放,透出云南大山大水的气度。每次看他画水,浸润挥毫之间,水之灵、水之清、水之力、水之雾、水之韵就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当然,他还画原始森林,画热带风光,藤蔓古树,曼妙可人。他后期的作品,虽然同样是画山画水,但已经走出了乌蒙山,走进了七彩云南。

彭耘的性格直率,有时直率得让人接受不了。他认可的,他就赞美。他不认可的,他就反对。他长期在昭通工作,以写生为主。“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他,字默耕,默默耕耘,潜心创作,为他晚年作品的喷发打下了厚实的基础。他的作品参加过好几次“国展”。他还开展艺术培训,指导了好多本地学生画画,为地方群众文化作出了自己的努力。彭耘退休后,旅居昆明浅水湾,后来又搬到了呈贡新居。不管在哪里工作和生活,他每天都坚持画画,一有时间,也到其他州、市参加笔会、写生,对艺术的追求从不间断。

那天,我到了彭耘家。他的家就是他的画室,四周是他创作的新作品,艺术氛围很浓。与彭耘交流,他仍然健谈,但明显感觉老了,虽然也还精神,但面容清癯,听力不如从前,时间对他有些不公。不过,能在城市的森林里闹中取静,沉浸于自己毕生投入的绘画事业,保持着旺盛的创作激情,彭耘的暮年同样值得敬佩。我以组织的名义邀请他送作品参加省里的活动,他欣然允诺。可惜,展览还没有开始,他已经离我而去。

我的客厅一直挂着彭耘为我创作的山水画。我和彭耘的友谊如在昨天。我还珍藏着彭耘创作出版的几本画集,那里面有他的人生写照。遗憾的是,彭耘对艺术的执着和对生活的固执,也将成为记忆。彭耘只有一种联系方式,那就是手机和座机。他不会使用微信,以至于在朋友圈里,一直看不到他的消息。

但在我的心里,彭耘一直活着,活在他对山水国画的执着追求里。

别了,彭耘,这一次你真的要远行了。

作者:曹阜金

审核:聂学虎   责任编辑:单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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