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少年 | 赶 牛

“牛跟人一样”，这句话虽说出自一个小孩，却蕴含了一个道理，父亲和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30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至今仍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那年我9岁。当时田野里的庄稼已收割完，农民接着要做的是把地耕了，把土翻起，等冬天的雪霜把土冻松、害虫冻死。可家里没有耕牛，经过多次商议，父亲最终决定到牛市场去买一头。父亲带着我在牛市场里转了许久，终于相中一头。这头耕牛全身棕黄，无一根杂毛。身子前高后低，蹄如盘大，四肢粗如柱子，肩宽肉厚，臀鼓肚紧腰圆。 这种牛力大无穷，耐力又好，犁地、拉车都是一把“好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父亲带着我满心欢喜地牵着牛打道回府了。

令父亲未曾想到的是：这头牛“欺生”，半路上竟然挣脱牛绳飞奔而去。哎呀，可不得了！那时，一头牛就是农村一户人家的大半家当。还好一路上遇到的亲戚、熟人、朋友以及不认识的热心人都拼尽全力地帮父亲和我围追那头发狂撒野的牛。奈何这头牛精力实在旺盛，只见它四蹄生风，上蹿下跳，左躲右闪。一群身强力壮的庄稼汉竟被它牵着鼻子似的跑东跑西，1个多小时下来，个个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正当大家筋疲力尽之时，那头牛无意中跑进邻近的村子里，落进一户人家的粪池。粪池有些深，那头牛怎么也爬不上来，它纵有三头六臂，也只能束“蹄”就擒了。“哞哞……”挣扎累了的牛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叫着，无助地望着围聚过来的人群。这时父亲有些六神无主了，好在“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附近的农户自发地找来了绳子和木杆 ，七手八脚地帮父亲把牛连抬带扛地弄上了粪池。牵着牛的父亲感激地连连向大家道谢，可大家只是笑笑就散了。

待人们散后，父亲紧紧攥着牛绳，小心翼翼地牵着牛沿着回家的小路缓缓地走着。可没走出多远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叫，我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小男孩飞奔地向我们跑过来。我们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就停了下来。跑到跟前的小男孩喘了一口气后就着急地对父亲说道：“大伯，你不能这样拉牛，太慢了。”父亲听了孩子的话后，笑着解释说：“慢点，是怕牛再跑了，那可费力了。”可孩子听了父亲的解释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太慢了不行！牛跟人一样，跑急了，会生病的。你们只有赶着它再跑出一身汗，牛才不会有事，你们知不知道？”父亲听后恍然大悟：天呐！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孩有经验。这个道理自己咋没有想到？“太谢谢你了，你真聪明！”那个小男孩听到父亲感谢及夸赞的话语，竟腼腆地跑了。听了小男孩的忠告后，父亲让我找一根小木棍在牛后面赶着牛，他则在牛前面拉紧牛绳一路小跑。我们终于平安地回到了家。

父亲后来每忆起这件往事，就会由衷地感谢那些帮助过自己的热心人及那个聪明的男孩。30年过去了，这件事在记忆里依然那么清晰。那群热心人和小男孩的友好、智慧、质朴和善良让人内心暖暖的，他们让我常想到家乡的土地：不但厚实无求，还无私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作者：撒兰伊 鲁甸县桃源回族乡中心小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