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花山

 2022-01-21 11:35  来源:昭通新闻网

端午节还没到,昭阳区盘河镇的花山节早就耍起来了。

紧靠盘河镇政府大院的是横穿南北的乡街子,这里是集镇最热闹的地方,两边摆满了肉摊、菜摊、水果摊,还有农民自设的货摊,靠河边柳树下,拴着牛羊,躺着猪狗,显然是牲口的交易市场,听说这平坝是耍花山的地方,提前一个多星期的足球比赛就要在平坝上举行,到时,集市就临时安排在不远处的河滩上。

平坝上举行一年一度的花山节足球比赛,我们可以想象球门会是什么样子?请个木匠来,用两根杆子,一端深埋在土里,另一端直耸云霄,顶端无需这么长,顺着梯子爬上去,三两下就锯短了,用一根横木搭在两端,用长钉子钉牢,用麻绳把一张细绳织成的网死死系在横木上,两边用细铁丝捆在柱子上,一看还蛮正规的,可南北球门不太对称,各自偏从一边,木匠咧嘴一笑,说算了,我们又不是专业人员,咋能做得那么完美呢?球门就不说了,可那场地看了让人胆寒,大小的沙石埋在泥土里,就像怪兽的头,让你感到它们不是垫路的,而是吸血的。蛮小子,不怕踢着石头,踢上去也无所谓,他们的脚掌似乎比石头还硬,更不怕跌在上面,他们常年在山地里摸爬滚打,身子骨如铁。他们在场上就像野马,不停地奔跑,有时快如闪电、有时勇如猛虎,脚力之强大,超乎我们的想象。很多时候,足球总在空中飞,还没落地,就是一脚,踹得远远的,有时,守门员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把足球捡回来。

这足球赛虽是民间自发组织,但有严格的纪律。有一场球赛,踢到一半,就下雨了,滂沱的雨水倾泻下来,不一会儿,整个球场就笼罩在雨雾中,球员却拼命地跑着,球滚进水坑里,球员也跟着扑进水坑里,人们冒着雨看球赛,呼喊声、口哨声、狂笑声混着雨声一阵阵传来,这场面好比一场雄伟的战役,这激情如山呼海啸,一浪高过一浪。经过多轮比赛,最终是东山上放马坝村获得冠军。

篮球比赛在镇政府大院的球场上进行,球技最好的要数头寨村的小伙子们,他们接连两年获得冠军。村上打篮球的较多,有两个队,这次他们碰到了强队,三寨村异军突起,加上他们的主力宋林受伤了,就丢了总冠军。赛后,队员们哭着说:“得第二名有什么用?”宋林拖着伤腿鼓励队员:“别泄气,我们明年再战。”

足球、篮球比赛完后,就到端午节,苗族神圣的花山节就在这天举行,场地就是简易足球场。

拆除球门,随便收拾一下,平坝就成了耍花山的主要场地。那天太阳老早就跳出山顶,温温顺顺地望着来往的行人。来的人很多,都赞叹遇到好天气,往年总是阴云密布,小雨淅沥。长街上早已挤满了人, 在集市的最南边,苗家姑娘和小伙穿着自家缝制的鲜艳衣服,排在两旁,吹着芦笙、跳着舞,迎接远方的客人。一些姑娘小伙用竹竿拉成“三关阵”,客人要过竹竿阵,然后美丽的姑娘双手捧着羊角酒,跳了一圈舞,就把酒敬上来,客人就从第一关,喝到第三关,这就是苗家著名的“三关阵”,这是对客人的尊敬,喝了酒也就得到祝福。

我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都想一睹敬酒姑娘的风采,那姑娘穿着美丽的苗族服装,粉里透红的脸蛋,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熠熠生辉,面带微笑,左右嘴角上的小酒窝诱得客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端酒杯的手,长得纤细可爱,舞姿优美,似仙女下凡。过完三关,就到了耍花山的坝子里,特邀嘉宾坐在凳子上,人们围着站在后面,我们爬上坝子旁边的平房上,等待节目开演,两边的山坡上,树林旁全站满人,大家有说有笑。

天太热了,我们折了一些柳枝搭在头顶上,遮盖了毒烈的热气,坝子里除去会场全站满了人,会场用凉棚遮住,那些经受得住烈日的,光着膀子,任由汗珠子顺着黑黝黝的脸颊滚落下来,一些经不住晒的姑娘,撑起花伞,一时,小花伞就像雨后的蘑菇,在人群中渐次生长起来。盛大的花山节开始了,苗族同胞精彩的三人舞、独唱、芦笙表演、笛子表演、大型服装表演轮番上演。苗族同胞有着天籁般的歌喉,敬酒姑娘演唱《青藏高原》,那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久久没有消散。那笛子独奏,就更神了,苗族小伙子能够模拟很多种鸟的鸣叫,一时,树林里仿佛回荡着几十种鸟儿的叫声,声音清脆悦耳。最壮观的要数芦笙舞,几十人吹着芦笙,跳着舞,那声音悠扬婉转,一会儿像小河之水缓缓流淌,一会儿像大河汹涌澎湃,一会儿像山泉呜咽,一会儿像万马奔腾。我闭上眼,享受着别开生面的音乐,从中我听出苗族同胞的勤劳善良、热情好客,这种感情热烈奔放,充满着野性的呼喊,但却是真情流淌。虽然脸和手被晒破,但内心是异常开心,就像围观的人们,看得如痴如醉,忘情地呐喊喝彩。

精彩的节目还没结束,山上的姑娘小伙早已对起山歌。这节日似乎专为他们而设,小伙姑娘文思如泉涌,山歌信手拈来,大多歌颂美好的爱情。据说,很多小伙姑娘,就是在这一天,通过对山歌表达爱意,最终成双成对、手拉手,组成美满家庭。我很好奇,翻上山,听他们对歌,他们的音质很美,如小鸟歌唱,但很难听懂,原来他们用苗语歌唱,我只好傻呆呆地站着,看他们眉来眼去表达真情。我很佩服他们的质朴勇敢,也为他们的灵思感到吃惊。看完山歌表演,又看了骑马比赛、穿针表演、翻山比赛,我的肚子咕咕叫了,于是就到苗家一条街,品尝他们的美食,最好吃的是炖羊肉,清新爽口,没有半点羊膻味,肉质粉嫩、松软,放进嘴里就化了。汤汁更特别,喝上一口,沁入心脾,浑身是劲。吃完羊肉,还可尝尝手搓苦荞粉条、山药炖鸡、燕麦炒面、油炸粑粑。吃完美食,天渐渐黑了,歌手们手牵手在街上游逛,村民还在酒摊子上饮酒,似乎要把一生的疲惫全都喝净。

五月花山节,热烈奔放,耍出小伙子们的爱,舞出姑娘们的情。

作者:欧阳平

审核:马燕   责任编辑:张宗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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