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历史 观照现实

 2020-05-11 17:21  来源:昭通新闻网


2019年,云南作家承继着悠久的现实主义文学传统,以强烈的责任感深入历史和现实的纵深处,探究文学与时代之间的隐秘联系。小说创作着力于追寻历史风韵、挖掘人性奥秘、关注现实民生,散文创作则集中于对人类生存世相的深度呈现。作家们扎根民族文化资源丰厚的云岭大地,以浓郁的入世情怀,不断修炼写作功力,攀登艺术高峰,形成融汇多重审美意蕴的文学风格。

本年度的长篇小说成果首推张庆国《老鹰之歌》。它以抗日战争期间的南洋华侨机工回国为背景,以宏阔的视野展开一幅历史与现实交错的复杂画卷。小说人物涉及多个国家,个体生命的挣扎与家国命运的变迁紧密联系在一起,在爱情、死亡、战争的母题书写中尽显命运的跌宕起伏。作家力图站在一个更高的国际视点上来讲述抗战叙事,将人物放置于特定的历史背景中考量,给予其必要的同情与体恤,写出他们生命的无奈与倔强。同样是历史题材,段爱松出版于本年度的长篇《金缕曲》在具体时间背景的设置上就比较模糊,这为作家舒展文学想象提供了更多的可能。小说讲述古滇国的历史,在写作手法上借鉴了音乐中的多声部复调结构,主人公时常穿梭于交错的时间中,被青铜贮贝器上的黄金骑士追杀,从而开始逃亡,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返乡之路和救赎之路。体验与超验、现实与梦境的交织,使得小说获得多重文化意蕴。他的另一部短篇《招月》延续了这种先锋艺术的探索路径,以恍惚迷离的梦境描写,展开小镇上一个卑微家庭的磨难史。历史的光影投射到现实世界,发生了令人惊悸的变异,命运诡异而不可捉摸,世界中萌发出的点滴善意和爱美之心,在强大的社会性力量压迫之下,几近消失殆尽,指向了现实中诸多待解的难题。叙事视角的不断变化,强化了主体对于世界的认同,也延展了文学表现的意义空间,小说带有强烈的寓言意味。

彝族作家吕翼的《马腹村的事》和《竹笋出林》,集中于描写脱贫攻坚的主题。这是当下最重要的社会行动和历史变革,文学对其的反映也是从最开始的图解政策到符合历史、社会、人性和现实规律的书写。小说以人物的经历和矛盾化解为主线,在推进异地搬迁、产业扶贫、扶智扶志等主题书写过程中,逐一串联起现实的复杂面影,有很扎实的生活底子。对扶贫工作队员的刻画浸透了作家对于基层工作的深刻理解,同时又不回避社会矛盾,尤其是关注贫困群众如何在扶贫干部的帮助下成为新型农民,承担起乡村振兴的重任,体现出吕翼试图以文学的方式回答社会问题的努力。由于自身的民族属性,他对彝族村寨风俗传统的描写,可以触摸到这个民族独特的思维习惯和心理意识,增添了丰富的审美维度。

同样是扶贫题材,青年作家李司平的《猪嗷嗷叫》以充满黑色幽默的讲述,把农村扶贫对象的慵怠和扶贫干部的勤劳形象塑造得鲜活生动,体现了对底层民众的深深悲悯。在《中国作家》发表后,先后被《小说选刊》和《新华文摘》等名刊转载,可谓出手不凡。

人性的聚焦是文学创作的主要母题,云南作家善于从人性的幽微之处发现文学的兴奋点。范稳发表于《收获》的中篇《橡皮擦》以一桩入室抢劫案为线索,展开现代社会残酷的竞争法则,在善恶力量的角逐中,真情成为压倒性的力量,犯罪者得到宽恕,富裕者自我反省,人性的坚韧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主要动力。“橡皮擦”在小说中有多重隐喻,它既无形中擦去记忆(因病痛),又试图擦去人物卑微的出身,多重阐释可能性的并存,体现了作家直视社会复杂难题的能力。本年度,陈鹏在《收获》《青年文学》《作家》等刊物发表了10多个中短篇作品。他一如既往聚焦社会难题,但又跳出传统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在叙述上以繁复缠绕的风格,挑战写作的难度,借以达到对小说思想深度和艺术高度的追求。彝族作家包倬在《人民文学》《钟山》《作家》等发表了多个中短篇小说。他的作品体现了从弱者立场进行文学书写的自觉,那些处在社会底层的人物所承载的悲苦欢欣,因为他的书写而有了鲜活的文学记忆。西木的短篇《向着远方》讲述了3个人接到一趟神秘的出差任务,因车辆半路抛锚而引发出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细节饱满、悬念迭出、语言生动,体现了极强的文字驾驭能力。钱静的短篇《博物馆》讲述的是一名男子为父报仇中发生的一系列心理变化,最后情理在较量中占据了上风,走向了和解,让一个简单的复仇故事变得耐人寻味。此外,胡性能、马碧静、雷杰龙、半夏等作家也在本年度发表了一系列优秀的小说作品。

云南的散文创作没有脱离这片辽阔山河的书写,作家们在大地上行走,在世俗烟火中感悟人生,作品或凝重深沉,或细腻清新,都体现了真情与诚实的本质。陈洪金是成熟的散文作家,擅长在历史时空的纵横中寻找落笔点。《博南山记》是作家多年踏勘地理与追思历史的产物,在不断转换的表现视角中,使自然山水人文化和现实图景历史化,赋予这座因茶马古道闻名滇西的大山以神奇厚重的色彩。叶浅韵的散文是对生命的礼赞,继《生生之门》获得十月文学奖引发关注后,她又发表了《生生之水》《坡,可以是一个量词》和《使客至如归》等作品。通脱的人情世故,琐屑的家长里短,在她庄谐杂出的叙述中变得生动鲜活,不避方言俚语,古雅与朴白并用,叙述越发收放自如,体现出作家对于散文结构的娴熟把握,内在性的动因却是情思如漫涌的潮水,一发不可收拾。李光彪的《二姐的面孔》是关于亲情的书写,在他朴素的文字中,映现出农家生活的朴实与温婉,真情的力量往往穿过文字直击读者的心扉。同样是写亲情,李朝德的散文体现出对文字的高度把控能力,他不任由情绪泛滥,而是在隐忍出彰显情感的力量。原发于《人民日报》的《那一束光》以自己与母亲相约在铁道边匆匆一瞥的经历,写出母子二人不管相隔何方,心灵总是相通,儿子对母亲的愧疚之情也溢于言表。他的另一篇《此去经年》回忆那个回不去的故乡,直面乡村困境的同时表达自己深深的怅惘。余继聪的《乡村月亮》和《追忆童年》以丰盈的细节,充满温情的叙述,展现了滇中地区的人文风情。这类情感散文拒绝花哨,也鲜有华丽的辞藻,但是最能软化人心,洗涤灵魂。

承载着数千年散文传统的汉语写作,其资源丰富博大,其历史因袭也倍加沉重,如何在散文文体上突破既往成规,实现新的变革,成为年轻一代散文作家鲜明的文体自觉。白族作家李达伟的散文创作正是体现了这种努力,他的“讲述者”系列以沉入生命深处的个体言说,探究生命与外在世界的联系,以强烈的主体意识直逼事物存在的本质,不断拓展语言表达的边界。出版于2019年的散文集《记忆宫殿》体现出一名写作者与存在世界对话时的清醒与机警,在沉静感悟,呢喃细语中,人与天空大地、山川河流、自然万物相融共生,呈示出西南边陲独特的社会风俗与气象。“90后”青年作家苏杨文静的散文则以较短的篇幅着笔客观世界中的瞬间或片段,《西行》和《如斯》分别记录冬天与春天的出行,以内心情绪的律动去呈现外部世界的面貌,引发读者关于人类生存本相的感知与思考。与此同时,张永权、柏叶、宁红瑛等作家的散文创作也可圈可点。

文学评奖和研讨,促使云南小说和散文走向繁荣的重要推手。2019年,云南省委宣传部组织了第九届“云南文化精品工程”评选,已故著名作家彭荆风的长篇小说《太阳升起》,青年作家段爱松的《金缕曲》入选。云南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与云南省文联组织了第八届云南省文学艺术创作奖评奖,于昊燕的小说《狗奴》和李达伟的散文集《大河》等作品获奖。云南省作家协会组织了“2019年云南文学年会暨云南青年散文作家作品座谈研讨会”,省内有关高校的评论家对左中美、胡正刚、朱镛等6位作家的散文创作开展一对一研讨。这些活动的开展,既加快了云南当代文学的经典化进程,又给作家指出了努力方向,提振他们勇攀文学高峰的信心和勇气。

作者:杨荣昌

审核:殷国庆   责任编辑:李寿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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