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故事(三)

 2021-02-22 09:45  来源:昭通新闻网


银铜之城

清顺治年间,古老的朱提山银矿又逐步恢复了它千年前的风采,在以鲁甸县乐马厂为中心的地区,包括巧家县棉花地、金牛箐,永善县金沙,彝良县小发路等地,又相继发现丰富的银矿资源。鄂尔泰在东川、乌蒙等地以武力强势推进改土归流,牢固树立起清朝中央在滇东北的统治,为此后实行“放本收铜”制度奠定了必要的政治基础,云南铜矿开采开始兴旺起来。

雍正八年(1730年),张允随担任云南巡抚和总督后,在发展矿业方面,提出了听民开采和放本收铜、收银的方针。张允随上奏清政府的奏稿中说:“银业攸关兵饷,铜觔以供鼓铸,均属滇省要图”,主张“因地制宜,听民开采”。基于这种指导思想,他饬令各银厂管厂官员悉心调剂,发展银业。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林则徐担任云贵总督后,也锐意振兴云南矿业,在银矿开发上着重于开源。林则徐指出:“有土有财,货原恶其弃于地,因得而利,富乃使之藏于民,果能经营得宜,自可推行无弊。如其地可聚千人者,必有能活千人之利,聚数百人者,亦必有能活数百人之利,无利之处,人乃裹足”。针对道光时期银矿萧条之弊,他进一步提出整顿、鼓励民间开发的措施。其重要内容,就是改革经营方式,“招集商民,听其朋资伙办” “成则加奖,歇亦不追”。

张允随、林则徐采取的政策,大大地调动了群众的积极性,昭通府境内以朱提山银矿和铜矿为重点的有色金属工业,便从根本上改变了过去那种“硐老山空”的认定,从而出现蓬勃发展的新局面。对此,《滇南闻见录》载:乾嘉时,鲁甸乐马和东川汤丹、落雪等银铜矿山,“号召众人,或数人,或数十人。至于旺盛,而以千百计者为砂丁。”乐马厂很快发展为“大银厂”。它当时在云南的经济地位,和东川铜厂、滇南锡厂并重。乐马厂银矿开办几年后,在乾隆七年(1742年),课银即达9352两,在当时的全省八大银矿中,就已经名列第二位。

乾隆二年(1737年),云南铜矿的产量达到750万斤,除了解送京城铸钱,各省采买以及本省铸钱以外,尚余300万斤。为此,经云贵总督尹继善上疏建议并经九卿议定,除江浙两省因地理便利而仍从海外采购洋铜用于本地铸钱之外,所有解京铜额一概改为滇铜。第二年,云南巡抚张允随就滇铜京运事宜作了奏报,清政府在其奏报基础上制定云南运铜条例,对滇铜京运的数量、期限、损赔等事项都作了规定,确定以400余万斤的定额作为“正运铜斤”,另给云南加派170.4万斤作为“加运铜斤”,这两种铜斤又都另外加上数额不等的“耗铜”。正、耗、余三项总计每年高达633.144万斤。每年经由云南转运四川,再经长江、运河分送工部宝源局与户部宝泉局,作铜钱铸造之用。乾隆四年(1739年)起,这个数额成为定例。在京运之外,各省也纷纷到云南采购滇铜,使云南成为全国最主要的铜材供应地。乾隆二十年(1755年)后,滇铜在全国市场所占比例大致在77%~90%上下浮动,完全压倒洋铜的份额。

《 志略· 注释》中,记录了昭通市场的兴旺景象:“乾嘉间,乐马厂、长发硐、金沙厂相继大旺,出银甚多,商于厂者,贩一车米去,即以一车厂饼运回。昭通车马盈途,秦楚赣粤各省商贾,来昭者络绎不绝。其时,山货下川,杂货入昭,上会理,至省城者贩运不少,字号尤多。”

所谓“厂饼”, 就是银的初制品。乾隆、嘉庆年间,在乐马厂、金沙厂等银厂贸易的商人,“贩一车米去,即以一车厂饼运回”的盈利情况,怎能不使昭通市场招徕各省客商,形成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兴旺景象呢?根据咸丰元年(1851年)的一块碑文记载,嘉庆到咸丰时,昭通城内公认的大商号,就有饶余庆号、奕万政号、万铨号、饶万镒号、方泰正号、新兴当、庆远当、丰盛号、源利当等56 家。这些商号的经营范围,大体上可划分为以下五种类型:行号,经营运销各种货物的批发;当铺,即具有金融性质的商号,在很大程度上起到高利抵押贷款的作用;堆栈,即对外地商人提供食宿,存放货物,进行商业活动的商号;山货行,以经营山货药材为专业;客马店,提供食宿服务。由此可见,随着银铜冶金工业的发展,当时昭通市场的经营单位,已经有了初步的分工经营,它标志着昭通市场已经进人一个全面的兴旺时期。

各省商民还在昭通府城及各县城建立同乡会馆,如四川的川主庙、江西的万寿宫、广东的南华宫,其中不少房屋成为当时昭通的“地标性”建筑。如贵州的黑神庙,位于南城凤池书院侧旁,又名忠烈宫,富丽堂皇,建成后成为远近闻名的一大景观。据《昭通志稿》中记载说:“其戏台之工巧鲜有伦比。”《昭通县乡土志略》中记述当时盛况说:“在昔昭城,商业繁盛。厂务发达,称银用秤。滇铜蜀盐,车马交骈。秦楚赣粤,工贾群进。苏松梭布,填塞路径。百货云集,任人贩运”,昭通呈现一幅空前繁荣的景象。

乾隆至嘉庆年间,除江浙两省外,全中国铸钱所需铜料都由云南提供,滇东北地区成了大清王朝的“钱袋子”。随着滇铜外运量的急速增长,在地处边疆且山高谷深的昭通解决交通问题,开凿和修缮为运输铜料服务的“铜路”,就成了当时清政府亟待解决的一件大事。滇铜采炼及京运,卷入几十万铜矿工人,穿越中国大地8个省共万余里,绵延两百余年,实为一场感天动地的壮举。从大处说,它支撑了清政府的江山社稷;从小处讲,它对促进滇东北地区经济社会的发展产生了重要而深远的影响。

道光年间之后,随着矿产资源的逐步枯竭,滇铜产量逐步走向衰落。咸丰年间,社会矛盾逐渐激化而不可收拾,社会陷于动荡,盗贼蜂起,起义不断,因道路阻断而无法长距离运输,滇铜的辉煌逐步落入幕后,成为历史上一段精彩传奇。

一块土地要发展,关键是不能固步自封。清朝末年,昭通与外界的联系不断加强,一批人开始出国留学,资产阶级革命浪潮兴起,启蒙思想广泛传播。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兴中会、同盟会活动于海内外,声势浩大。革命风气影响昭通,其中李耀廷就是一个代表。太平天国起义后,云南爆发了战乱,李耀廷加入了迤东平乱,作战勇猛,任过游击、都司,后以战功获得即补县正台的功名;之后弃戎从商,1880年由滇入渝,经营天瑞祥票号,多谋善贾,成为“西南首富”;重庆商务总会成立,被推为首任总理;宣传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揭露列强侵略,抨击清政府腐败。李耀廷与同盟会重庆支部负责人杨沧白,张培爵、朱之洪等人常有来往,深受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的影响,对革命亦多有赞助。

清朝末期,昭通这个特殊的地方,西方文化开始涌入。1887年,22岁的柏格理从英国来到了云南昭通,在昭通城17年后长期扎根在昭通附近贵州省威宁县的石门坎。1905年前后,更多的西方传教士在昭通的活动,推动了昭通医学、教育的空前发展,西方油画、音乐等开始在昭通产生影响。

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政府的统治,建立了中华民国。1913年(民国二年),废除府治,原厅、州,一律称县。撤销昭通府治,改恩安县(昭阳区)为昭通县。民国时期的昭通县城,仍然不失为迤东重镇,是滇东北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特定的地理位置,使昭通城成为云、贵、川三省的重要物资集散地,市场经济仍处于当时历史的最高水平。据《民国昭通县志稿》载,民国10 年(1921年),昭通县约有住户3.821万户,人口18.067万人。到民国21年(1932年),有住户4.6646万户,人口21.1801万人,有耕地22.381万亩,其中水田9.4094万亩。据《昭通市工商税收志稿》记载,到1949年,全县人口约为25万人,其中城镇人口3万人左右,城镇工商业者5356户。

抗日战争时期,昭通成了大后方,很多外省客商云集昭通城,使社会经济空前发展。这依然得益于昭通特殊的地理位置,一是地处川滇要冲,人口密度大,商品消费量增加;二是本地区的自然资源较多,大量的农副产品和山货药材,都往四川方向运输;三是当时成昆铁路、贵昆铁路未通,昆明方向的物资运到四川,大都沿着昆明——昭通——叙府的这条川滇交通线。物资运输,虽有部分汽车,但主要靠马帮驮运,这里形成众多堆栈进行转运。昭通许多经营百货的商号都在叙府、泸州、重庆等地“坐庄”(设立分号)。

在这样繁荣的商业背景下,城市也自然有所发展。安恩溥镇守昭通时,在修建迎丰桥、虹桥、元宝山体育场,修葺清官亭、葡萄井和大龙洞等风景点的同时,大力扩修街道。西大街、陡街为昭通主要商业街道。“整顿市政,首将市集最繁之陡街着手退让街房,改观门面,兴筑马路。”陡街拓宽街道,拆除土木结构铺面,改建砖木结构二层洋房,使陡街面貌焕然一新,市民交相称赞。陡街改造后,“次第兴修西大街、环城马路及城内十字马路。”完成以后,昭通城市建设呈现出“铺面尽改西式,街道宽平”的景象,故时有“小昆明”之称。

作者:刘邦坤





审核:刘静涛   责任编辑:陈允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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