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强市（98）丨在现场 记录者也是被照亮的人

自“教育强市”版面改版以来，我们前往巧家县特殊教育学校蹲点采访的热情持续高涨。时机成熟后，我接到了采访任务。经与同事商议切入角度与呈现方式，我们最终决定聚焦学校的特色亮点与学生发展情况，以“学生”的身份深入校园，参与课堂教学、课外活动，并跟随记录校长、老师和学生的日常点滴。

这次蹲点，我原以为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真正走进学校、进入课堂、接触孩子们后，我才体会到特教老师的艰辛远超想象，而特教学生的可爱也深深触动了我。

巧家县特殊教育学校建于2012年6月，从时间上看是一所很“年轻”的学校。在开设生活语文、生活数学、运动保健等基础课程的同时，学校还创新设置了体育、舞蹈、手工、音乐等特色课程及校本课程。

学生在排练舞蹈。

这里的教学方式与普通学校大不相同。“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体育是音乐老师教的”这句玩笑话，在这里却是真实的日常。一位老师兼任几门学科在该校十分常见。学校书记、校长李兴平说：“我对老师的要求很简单，备好一堂课、上好一节课、掌握一门能教给学生的技能。”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这些要求听起来简单，但我们老师人数有限，如何在有限条件下发挥最大能量，这‘简单’二字就又变得不简单了。”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语文老师教体育，两门学科截然不同，从备课起就面临巨大的挑战，往往要花费数倍的时间。而面对一群特殊的学生，如何真正教会他们更是难上加难。

55岁的贾德荣老师，除了教培智班的生活课、语文课，还负责多个班级的运动保健课、手工课和体育课。他坦言自己年纪大了，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在下降。可在孩子们眼中，贾德荣却是最值得信赖的人。“贾老师，记得帮我买牙刷哟！”刚下课，学生杨秀兢就从门外探进头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走出教室，两个孩子一个牵着他的手，一个搭着他的肩，周围还有四五个孩子。天热时，他还会给学生理发，孩子们都亲切地叫他“贾爷爷”。

操场上，一位老师戴着口罩，带着自己生病的孩子来上班，正给10多名学生上体育课。从学生口中得知，这位老师得了流感还未痊愈。足球场上，体育老师正带着特奥班的孩子们踢球。一个个子较高的男孩因为没接到球而气恼，老师赶忙上前，一手搂住他的肩膀耐心开导。不一会儿，男孩便笑着跑回了球场。中午时分，食堂门口的值班老师挨个清点人数，生怕漏掉任何一名学生。

这些画面，比任何“摆拍”都更打动人心。

12月的暖冬，在昭通并不多见，但我们在巧家真切地感受到了。刚到达目的地，同行的记者就脱掉了加绒冲锋衣，脸颊被晒得通红。教室里，学生们正在老师的指导下完成简单的手工。讲台上的多媒体设备循环播放着教学视频，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时而低头摆弄手中的纸。一节课下来，只有两三名学生在老师的帮助下完成了作品。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对他们而言却像难以跨越的鸿沟。

下课时间，是孩子们最欢乐的时光。我站在教学楼外与校长交谈，几个孩子怯生生地慢慢靠拢过来，眼里满是好奇与期待。

与普通学校的孩子不同，他们没有开口，只是停在约一步远的地方静静观望。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特殊教育学校的孩子，我怀着好奇主动靠近他们。“你们想看看相机镜头里是什么吗？”我率先打破沉默，用邀请的语气问道。几个胆大的孩子走了过来。我迅速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邀请他们试试看。这样的互动瞬间扫去了他们脸上的胆怯，天使般的笑容绽放开来，欢声笑语充满整片空地。之所以用 “天使般的笑容” 来形容，是因为那一张张笑脸无比纯净，是我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表达。

在之后的几天里，只要一有空，孩子们就会来找我。有的想学拍照，更多的则是请我为他们照相。我的相机里，留下了几十张美好的影像——单纯、可爱。

还有一个爱唱歌的孩子，每当下课就来找我，缠着我听他唱歌。一首接着一首，唱歌时的他如同自由的精灵，在旋律中轻盈飞翔。我问他以后想做什么，他又露出那怯生生的神情，轻声说：“我想唱歌赚钱。”

这是我们团队第一次到巧家蹲点，也是第一次深入接触这个特殊的群体。在大家的高效协作下，蹲点时间压缩到了3天，相关短视频、文字和图片已陆续推出。

这次采访让我深切体会到，“现场感”正是蹲点的魅力所在。最动人的叙事，往往迸发于意料之外的瞬间——可能是孩子突然放声高歌，也可能是老师自学的一手理发技艺。这些未经雕琢的鲜活片段，才是真正直抵人心的语言。

或许，这就是记者“在现场”的意义：我们不仅记录时代，也被这个时代里那些真挚、温暖、充满生命力的普通人照亮。

记者：罗 丹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