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 长辈之爱深沉无声

汤云明

多年前，一首名为《赤裸裸》的流行歌曲唱遍大街小巷：“我的爱赤裸裸，你让我身不由己的狂热……”这是男女青年之间热烈而又大胆的爱之表白。而长辈对子孙后代的爱则如涓涓细流，在无声无息中奉献和付出。他们的爱深沉又绵长，以至于在多年以后，当你感受到这份爱时，已经来不及说一声谢谢了。

小时候，父亲经常会在抽屉里放几毛或几分零钱，我经常偷偷拿去买零食吃。一开始，我生怕被发现了会挨骂，可几次以后，父亲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还时常会往里面添一些钱。于是，我也就越来越大胆，经常这样做。

那时，我甚至怀疑父亲不知道钱少了。如果知道了，为什么不问我，反而还经常往里放零钱呢？直到后来，我长大些了，知道想要钱就该光明正大地去要，不能这样偷偷摸摸地拿，才停止了这种行为。

这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慢慢地被遗忘了。直到几十年后的一天，我听到一个故事，一下子唤醒了我的记忆。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小女孩经常偷吃奶奶藏着的零食，可即便她天天偷，零食也总是换着花样出现。直到有一天，她问奶奶知不知道她偷吃零食。奶奶说：“知道啊！”小女孩又问：“知道了为什么不换个地方藏呢？”奶奶说：“傻孩子，我怕换个地方你就找不到了啊！”

有一件事，我很想对外婆说一声对不起，可惜她已经去世多年，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十来岁时，听母亲说起，现在的外婆是她的继母。由于母亲的生母去世得早，她从小吃了很多苦。那时我年纪小，不了解过往的复杂情况，也缺乏判断力，就单纯地认为外婆不好，甚至对她有些怀恨在心。

后来我长大了，知道了那些迫不得已的缘由。亲外婆生了母亲和三孃，后来外婆又和外公生了一儿一女。外公和亲外婆去世后，一家人的生活没了着落，常靠野菜、米糠、蚕豆充饥。母亲长大一点，能帮着家里干农活了，就被留在了身边；三孃年纪小，就被送去别人家寄养了几年。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当时生活很艰苦，但好在有外婆的照顾，母亲和三孃才没有病死、失散。在我的印象中，外婆是一个慈祥的、疼爱我们的外婆。而我却因母亲幼年的遭遇而怨恨她、揭她的伤疤，实在是不应该。

对于母亲的爱，我也有很多感触。我小时候很调皮，经常给她惹麻烦，再加上她对我的学习要求很高，所以没少被她打骂。我印象最深的是高考前，母亲从电视上看到喝太阳神口服液可以激发大脑活力的广告。尽管家里经济拮据，她还是破天荒地为我买了好几盒。高考那3天，她每天早早起床，为我做糖水煮鸡蛋当早点。

记得中考时，父亲所在工作系统办有中专学校，职工子女享有内部招生的机会。我非常叛逆，母亲叫我填的志愿我坚决不填，最终导致中考失利。成绩出来后，我的分数达不到所填志愿录取线。父亲带着我去那所中专学校咨询，对方表示，即便我的分数够，可因为我连第三志愿都没填他们学校，他们无法录取。

无奈之下，我只得又读了3年高中。高考填报志愿时，母亲叫我在填报志愿时至少填报一个本市的师专。因为按以前的惯例，这所学校通常会降分录取，可以作为最后的机会。可我又因叛逆，没有听从。高考分数公布后，我的分数离录取线差了3分，未被所填志愿录取。而那年，那所师专对本市考生降分10多分进行录取，我却因未填报而失去了机会。直到那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人生的失望和无助。好在父母没有责怪我，还出钱让我去读补习班。

几十年过去了，尽管我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起那些青春年少时的过往和稍纵即逝的机会，但每当想起中考、高考前，母亲反复叮嘱我填报志愿的模样，内心仍满是后悔。其实，只要在中考、高考前听她一次话，我的人生就可能会被改写。可人生没有回头路，在之后的生活中，我只能一边感激母亲给予我的爱，一边努力工作，尽力挽回一些失去的机会，好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