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 | 《女人酒》：故事生活化 人物个性化

昭通著名作家夏天敏最新中篇小说集《女人酒》，2025年4月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收录了其2023年至2024年在全国知名文学刊物上发表过的7篇中篇小说。这些作品以农村为背景，描写了农村人的不同命运，展现了他们在生活中的顽强生存和无畏奋斗。作品中的人物尽管也有或多或少的人性弱点，但都呈现出善良坚韧、不向命运低头、积极向上的优良品性。《女人酒》的特色在于故事生活化、人物个性化及故事生活化与人物个性化的水乳交融。

总的来看，发表在《中国作家》的《女人酒》、《大家》的《等死》、《清明》的《功德碑》、《湘江文艺》的《最后的守村人》4篇中篇小说偏重故事生活化，实事虚做。在《女人酒》中，周家庄村的郑琼、王艳、刘菊等“留守女人”，每逢赶集天便聚在淑芬家喝酒聊天的故事本身就很标新立异。她们在天南地北、家长里短中排遣着男人外出打工后的寂寞与无聊，加剧了故事生活化，而在相互谈心取笑后的抱团取暖则升华了故事生活化的外延。在《等死》中，当过区委书记的刘淑芬，年老体衰身患肺癌后，执意从县城返回老家洒米乡“等死”的故事既离奇又真实。更奇葩的是她回老家“等死”的目的，竟然是对当年在剿匪中九死一生的学生“土匪”杨正高说一声“对不起”。作者通过追忆刘淑芬对杨正高过往几次处理的实事虚做，引发读者对解放初期习惯服从组织决定和坚持自己正确意见的老一辈基层领导干部的为官处事、为人处世进行批判性思考，实质是呼唤人性之真善美，鞭挞人性之假丑恶，升华了小说“等死”这一行为的精神境界。在《功德碑》中，绝壁村长得矮小猥琐的王栓娃决定捐款修建村口的那段绝壁路，这一举动既是为了造福乡邻，也图村里能为他立一座“功德碑”。这个故事表面看很恶俗，细看却很悲凉，他外出发的80万元“横财”是救人和捐肾后矿主给的感谢钱。他携款回村，想找到一份尊严和他人的尊敬，动机既简单又生活化。随后的他捐款修路是被强认干儿子、借霸王钱整得心灰意冷后所作出的温暖决定。作者通过反讽的手法，将这位看尽人生冷暖的50多岁农村老光棍的人性光辉刻画得入木三分，让人在欲哭无泪中回味人物的个性化。在《最后的守村人》中，实事是福生作为歇马村唯一没有外出务工的男人，虚做是作者将他力帮刘翠妮、勇斗偷狗贼等帮助村里“留守女人”费力不讨好的故事写得一波三折。尤为让人动容的是，若不是福生及时发现并劝说村民撤离，全村人都会被即将崩塌的山崖活埋。一个平时连自身温饱都还未解决的甚至精神有点问题的“憨憨”，最后却成了全村人的救命恩人。作者在故事反转中塑造出福生这个个性化人物，值得人们反思。

发表在《芙蓉》的《心灵是不需要通行证的》与《绿洲》的《蚊帐里的萤火虫》两篇中篇小说偏重人物个性化塑造，虚事实做。在《心灵是不需要通行证的》中，从篇名心灵是不需要通行证的虚事开始反推，那么什么才需要通行证呢？答案是“头发丝丝都能拴住人”的以“通行证”来限制农村人口流入城市的特殊年代的特殊制度。由此出发，通过结伴而行盲流生活和分道扬镳追寻自由，写活了黑石凹村的赵成志靠自力更生闯荡生活，以及他的邻村初中同学刘成才靠投机取巧抓拿骗吃的迥异盲流人生。在《蚊帐里的萤火虫》中，住在城乡交界处昭阳城桃源巷的后天盲人沛生，借助蚊帐里的萤火虫，利用场景再现轻而易举地体味到了光明与希望。而他与来自邻县山区的先天盲人若兰的盲人之恋，以及两人在恋爱过程中心心相印力保自家楼房“大盲窗”的不畏强权，在以弱抗强中凸显了人物个性化，让人难以忘怀。他们的故事，正印证了美国当代著名作家斯蒂芬·金在中篇小说代表作《肖申克的救赎》中的那句经典名言：“心若是牢笼，处处为牢笼；自由不在外面，而在于内心‌。”

2025年4月，夏天敏在朋友圈中转载《女人酒》出版消息的同时苍凉感叹：“精力眼力不逮，写一本书不容易，以后我的作品会越来越少，但仍不放弃。老骥伏枥，壮心不已，但老骥终有动不了的一天，悲夫！”通过中篇小说集《女人酒》，我们看到夏天敏的中篇小说在故事生活化、人物个性化中凸显出老而弥坚的特质。在此，让我们祝愿这位年逾古稀的第三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获得者，在颐养天年的同时再出小说佳作，不然他还有很多了然于心的精彩故事未写出来，未免太过可惜！

作者简介 艾自由，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昭通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至今在《文艺报》《中国艺术报》《中国民族报》《云南日报》《中篇小说选刊》《作品与争鸣》《厦门文学》《杂文月刊》《艺术百家》等报刊发表文学评论300余篇，多篇入选《新形势下文艺评论的理论与实践》《文化自觉与当代文艺发展趋势》《2014年度中青年文艺评论文选》《2021年云南文艺评论汇萃》《2020—2022云南文学年度选本文学理论和评论卷》等文论选本。

作者：艾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