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腊月,乡间的农家院坝里,孩子们就开始唱灯谜,一直唱到除夕,唱到大年初一。那些被孩子们背得滚瓜烂熟的灯谜,谜面和谜底都不再新鲜,往往是谜面还没唱完,就有人说出谜底了。每年春节,人们都会听孩子们唱“一群鹅,赶下河,漂的漂,落的落”,谜底大家都知道,是汤圆。不过,没到过镇雄的人可能不知道,镇雄汤圆的形状和品质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乡间,农人们从腊月二十一起就开始准备包汤圆的材料。罗坎、母享的糯米远近闻名,一到腊月就被来自全县各地的人抢购一空。将糯米放入碓窝中舂成米粉,用筛子过滤后的糯米粉雪白细腻,加点开水调制成糨糊贴对联,三五年都不会脱落。将糯米粉储存在木箱里,放在火炉旁,保存3个月也不会发霉。备好糯米粉,人们就开始准备包心。镇雄汤圆的包心主要有两种:苏麻和富油。苏麻包心做法简单,将苏麻舂碎后放入熬制好的红糖水里搅拌即成;富油包心则复杂得多,通常是将猪板油熬成油渣,与橘子皮、红枣一起剁碎,再加入蜂蜜、红糖和芝麻,反复揉搓至软绵绵的一坨方可用于包汤圆。
汤圆是中国的传统小吃,通常以圆形为基本形态。然而,镇雄汤圆却独具特色,呈三角形,故被称为三角汤圆。关于其来历,当地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镇雄多山,世代繁衍生息于此的老百姓大多过着靠山吃山的日子,为祈求风调雨顺和山间物产更加丰富,人们往往会在春节期间将汤圆捏制成山形,作为供奉山神的祭品。岁月流转,这种大山形状的三角汤圆逐渐演变为当地特色小吃。另有民俗学者认为,镇雄汉族移民最初迁徙到这里时,为了与当地的彝族和苗族同胞交好,特意将汤圆做成三角,以此象征3个民族的团结与和谐。无论传说还是考证,都体现了劳动人民的智慧。三角汤圆的制作看似简单,实际上不易学会。农村姑娘在出嫁前往往要学习两三年,才能将汤圆包得精致、漂亮,且在速度上赶上别人。
镇雄人年节待客,多以汤圆作早餐。在镇雄的大多数地方,人们用独特的方言称呼食物:吃肉叫“吃海椒”,吃豆花叫“吃窖水”,吃汤圆则说“吃开水”。清晨时分,男主人便扯着嗓子喊道:“娃儿家妈,快生火,包些开水吃。”见客人碗中的汤圆将尽,主人总要劝道:“再吃几个开水嘛,咱们农村人,也找不到什么吃的……”
三角汤圆不仅好看,还好吃,具有补虚养血、健脾开胃的功效。但由于糯米粉不易消化,加之包心又用猪板油等高脂肪食材制作,吃多了容易引起消化不良。在镇雄,三角汤圆随处可见,就连麻辣烫店和烧烤摊都会兼营。县城里的箱子街、盐行街、董家湾等地,更有专门卖汤圆的小吃摊。有的人常常不吃晚饭,待到天黑时,往小摊上一坐,点上几个汤圆慢慢品尝,而后缓步归家。
在农村,新姑爷来拜年时,常会遇到爱开玩笑的大舅嫂或小姨子。她们或悄悄地往碗里多添几个汤圆,或一人摁住新姑爷端碗的手,另一人使劲往碗里添加,直到碗里的汤圆堆得像山尖上终年不化的积雪。面对这般情景,新姑爷虽窘迫不已,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囫囵吞下,吃得直打饱嗝。一大碗汤圆下肚,往往一整天都不想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