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人文丨冷水溪上的石拱桥记忆

儿时上学必经的那座古老石拱桥，如今依然静卧于冷水溪畔的悬崖峭壁之上。280多年来，它日复一日地记录着桥上行人的每一步足迹，收藏着村庄的发展故事，见证着这片土地的岁月变迁。

冷水溪石拱桥又叫“冷水溪高溪桥”，当地人喜欢叫它“冷水溪古桥”。冷水溪古桥位于水富市最高峰的轿顶山脚下，呈东北—西南走向，系单拱石拱桥，桥长14.8米，宽9.3米，高24.2米。桥面两侧各有0.86米高的石栏杆。据《绥江县志》记载，冷水溪原属绥江县管辖，该桥始建于乾隆初年，距今已有280多年历史。

在古桥桥头，原有一座五年制村级小学，叫冷水小学，那是我完成小学学业的地方。如今，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处民宅。那时，我每天都要走过古桥去上学或回家，已记不清在古桥上走过多少个来回，留下了多少脚印。记忆中，在古桥西侧的外桥壁中间，从石头缝隙中长出了一棵不知名的“怪树”。之所以称它为“怪树”，是因为它的树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沿着桥外壁一直伸到桥头的泥土中汲取营养，从而不断生长。课余时间，老师常常把学生带到桥上，用这棵在石缝中顽强生存的“怪树”来教育和激励学生，要像它一样不屈不挠、深扎根基、好好学习。

那时，校园十分简陋，全是石墙和木楼，但学校周边的环境却很美。学校坐北朝南，背靠董家坪大山，前面溪水环绕，古桥连通两岸。一条清澈的灌溉渠从操场下蜿蜒穿过，流向中岭，滋养着千亩良田。操场边有两棵高大的柳树，每到春天，柳树便抽出嫩芽，翠绿的细叶、低垂的柳枝随风起舞，完全就是贺知章《咏柳》中所描写的情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学校操场外面就是冷水溪古桥。听老人们说，古桥两头曾各有一道石门，石门旁立有石碑，上面刻着建桥功德碑文，如今石碑已不知去向。儿时，听老人们这样讲，心中非常好奇。有一天，我和几个小伙伴相约从距离古桥100米远的地方下河，顺着河水摸索着来到桥下。抬头仰望，那弯弯的石拱桥就像一道彩虹挂在天边，很高、很险、很奇特。

在桥下，顺着河流往下走，在距离古桥约50米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奇石。这块巨石一半没入水中，一半露出水面，大家都叫它“鲤鱼石”或“鲤鱼挣滩石”。这块巨石长25米、宽5米，远远望去，极像一条在激流中奋力向上越滩的鲤鱼，鱼尾摆动拨水，鱼头向上遥望着冷水溪古桥。

在“鲤鱼石”旁边不远处，原有一处水力加工坊。那时，加工坊里的所有动力均来自一台水轮机。闸门一打开，水流冲着水轮机的叶轮，巨大的飞轮便开始转动，通过皮带将动力传递到各个机械装置上，碾米、磨面、擀面、发电，样样皆可。在集体生产队时期，我家所在的生产队是最先拥有加工坊和发电站的。那时，四面八方的人都背着麦子来这里换面条，人多的时候还要等上一两个小时。后来，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用麦子换面条的人越来越少，加工坊也因此退出了历史舞台，发电站也被南方电网所取代。

在古桥上游500米处有一个叫龙洞的地方，那里流淌着一股甘甜清凉的泉水。这股泉水冬暖夏凉，终年不枯竭、不浑浊，千百年来养育着一代又一代善良而勤劳的冷水溪人民。这股泉水比方圆30公里内的任何泉水都要冷，因此这片区域被起名为冷水溪。即便在盛夏高温时节，再不怕冷的人，手脚浸入其中也坚持不了5分钟。

龙洞水的水质清澈明净，2012年，经相关部门检测，其所有指标均符合国家矿泉水饮用标准，且富含锶等多种矿物质，一下子就变成了“宝贝”。2012年4月，云南乌蒙山矿泉水有限公司在此建厂，将龙洞水包装成“西部宝思泉”。

凝望古桥和流水，古桥依旧，流水如初，唯有时间在不断前行，记忆在不断更新，环境在不断变美。古桥四周，曾经低矮潮湿的土坯房、石墙房、串架房，如今已变成了一座座小别墅、新楼房；曾经教室里传出的琅琅读书声，如今已化作农户家中的欢声笑语；那条我上学时必经的蜿蜒崎岖小道，早已变成了干净、宽阔的沥青路。

古桥、流水、人家，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是一首对美好生活充满向往的田园诗，更是一曲乡村发展赞歌。它们用动与静，紧跟村庄发展的铿锵步伐，记录着一个又一个乡村振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