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故乡的方向诗意地呐喊

陈永明

诗歌是孤独的，生长在大山之巅的故乡是孤独的。

三十多年前，云南乌蒙山深处的大关天星，远离尘世的大山深处，走出一位孤独而诗意的表达者，一个用心的灵性表达乡村喜怒哀乐的诗爱者。他用朴素的语言、用近乎悲怜的诗歌，朝着山上的故乡山歌般呐喊，排解山巅上村庄和亲人的孤独，排解自己内心对故土和故人的牵挂。

诗歌是坦露诗人心灵的窗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诗人，就是将自己的感受和领悟，通过诗意的文字和纯粹的情感传达给读者，让读者有所感悟和启迪。流落乡间的乡土诗人刘金富，灵魂深处缠绕着百般难解的浓浓的乡土情结，血脉里流淌着故乡的伤痛，骨子里深埋着村庄的孤独。

为村庄吟唱，为亲情而歌，写故土之恋，听尘世低语。多年来，金富凭借自己的“直觉”去体验“意志”，在诗意的叙述中达到“自失”于观审，达到“自我”与“物象”的合一。凭着自己对诗歌的热爱、对人生的思考，执着地在诗路上一路前行，以最朴实，抑或最原生态的方式，唱着故乡的歌谣。

为村庄吟唱，为村庄的风景而歌，为村庄的孤独伤怀。诗人在《村庄的孤独》中这样写道：“隐藏在深山里的村庄/她的命运/如同村子里留守老人一样的苦/女儿远嫁/儿子带着儿媳在他乡寻梦/山雨打落土墙的斑驳/阳光扶不起微弱的炊烟/而日子/依旧在咳嗽的山路上/喘着粗气前行”。然而，沉默不语的泥土，依旧怀恋着玉米和洋芋、大豆和高粱；孤独的村庄，依然是诗人“落叶归根”的地方。“大风/吹得树叶漫天飞舞/村庄依然坚信/只有大树根部的一粒黄土/最适合那一片叶子降落”。是的，当“春天推开村庄的门”，村庄便“沉浸在春雨中”了。诗人回到故乡的心路，是遥遥远远的。走过渡口，趟过小河，在盘山的公路上攀爬着……从“冬天的村庄”走来，老家的石磨和水桶、斧头和镰刀、犁铧和扁担、蓑衣和斗笠、背架和风车……就是驻守山巅的父亲的化身，就是母亲伫立村口剜心的眺望，就是诗人深嵌在村庄目光里的诗行，也是诗人心上难以慰藉的痛，是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

诗歌是情的倾诉，亲情喂养了金富的诗歌。亲情在金富的笔端，已升华成他对人生、对生活、对社会、对世间美好事物的向往和深邃的爱，因而他的诗句，平淡中饱蘸浓烈的“人性”美，这种美，源自于他内心美好的情感追求。在诗人的情感世界里，亲情永远是一首没有结尾的吟唱。他忘不了驻守在山巅的父亲、离家进城的母亲，忘不了父亲的田野、母亲的村庄，忘不了山巅上“父亲修路、母亲种地”的艰辛……

写诗，是用心说话，用爱表达，用情倾诉。金富的“故土之恋”，是深入大地的行走，散发着“五谷”浓郁的馨香。那些鲜明、灵动的画幅，蕴含着他的情趣、韵致和追求，像这样情景交融而成的意境，不经意间拨动着我们的心弦。诗人的笔下，小山村是美妙的，洒满月光的小山村更是恬静的、动人的，甚至酸楚的。故乡的春天、故乡月亮、故乡的雪，天空和大地、岩石和群山、森林和河流，老家的菜籽地、童年的那坡草，还有回家的路和走不出的群山。“群山之间/每一只小鸟都想长出大鹏的翅膀/每一条小溪都渴望江河的澎湃/每一朵山花都期盼玫瑰的芬芳/每一束梦想都伸到云层之外”。这就是表面平和，内心世界却“暗流涌动”，燃烧着情感的诗人，对故土刻骨铭心的挚爱。这些，无疑是一个柔弱中充满血性的诗人对养育自己的那一方土地发自内心的独白，也是一位从大山深处走来，又在同样或不同样的大山里奔走的“自己”真情的流露。

生命会衰老，诗情却可以永远年轻。金富的诗作，不仅仅停留在对故乡的人和事的记忆里，不仅仅将远逝的岁月和往事内化在人生的心路历程的回望中，更注重从现实的生活积累入手，把笔触伸进俗世的视界里，深入凡人内心的最深处。诗人写甘蔗和红糖，写江边妹妹和苦荞花，写母爱和青春、麦子和雪花，写乡村爱情和道士先生超度亡魂，写放牛娃和赶马人，写杀猪匠、篾匠、铁匠、石匠、木匠，等等。从这些世俗的存在中，诗人在诗意的营造中渗入富有哲理的感悟和思考，正是如此，也使其作品具有了一定的文化内涵和哲学意蕴的理念。

作家路遥曾说“我注重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艺术的生命在于创造，在于走进现实中去探索与思考，去诠释人生的价值与内涵。那就是真诚坦荡，直面人生，举重若轻，游仞有余，这是一种风格，更是一种境界。从金富的诗歌里，我们可以兴致盎然地插上想象的翅膀，在作品所渲染的意境里去全身心地飞翔，去身临其境，从而获得人性的崭新认知。读金富的诗，让我们感受到难能可贵的真诚，让我们感受到丰富多彩的情感世界。因为，诗人在用一颗淳朴善良的心在倾诉，用质朴的文字朝着故乡的方向诗意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