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著名诗人李瑛的那段“情缘”

 2017-03-17 15:29  来源:

赵廷臣

《论语·述而》云:“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人生会遇到无数的老师,有的帮助你指明人生之道路,有的教导你处事做人之道理,有的一生默默陪伴你,做你坚强之后盾。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就遇到了著名诗人李瑛,他曾送我两句话:“刚日读经,柔日读史。”

崇拜李瑛诗人,早在初中时代。

我不相信,一九七六年的日历,会埋着个这样苍白的日子;我不相信,死亡竟敢和他的生命,连在一起;我不相信,迎风招展的红旗,会覆盖他的身躯:我只相信,即使把他交给火,也不会垂下辛勤的双臂。但,千山默哀,万水波息,微茫里,却传来无尽的哀乐,哽咽的汽笛。声音,这样悲切,却又这样有力,——似飓风掠过大海,——似冷雨抽打大地。报纸,披着黑纱,电波,浸着泪滴;每盏灯,都像红肿的眼睛,每颗心,都在哀悼伟大的战士:回来吧,总理,我们敬爱的周总理!人民,怎能没有你!革命,怎能没有你!

我在中学时代就读到李瑛的这首长诗《一月的哀思——献给敬爱的周总理》。我反复吟唱过多少遍,也不知流过多少泪。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周总理是我们共和国的伟大总理,而让他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情怀展示得淋漓尽致的又是著名诗人李瑛。这就让我对诗人李瑛有一种无比的崇敬。

我幼小的心中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一天能见到诗人李瑛。我幻想过,也可以在首都北京,也可以在一次报告会上,或许一次偶然机会。如果这些都不能实现,那梦中也行。”我知道,梦想终归梦想,能实现的没多少。

人生的故事有时激情,有时平淡,有时巧合。我赞叹我人生旅途中的好运。二十年过后,我还是真的圆了见到著名诗人李瑛的梦。

时间拉回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中期,一场突如其来、具有灾难性的自然灾害袭击西部云南最穷的大关县。那是一九九七年五月六日的夜晚,中国最穷的大关县黄葛乡电闪雷鸣,狂风打作,暴雨如柱,山洪、泥石流肆虐这座山村,几个小时内,一百多毫米的单点暴雨,着实让这个小山村很受伤:山洪冲洗山村,沙砾堆满山沟,崖石滚打山寨,三十八条生命瞬间陨落。贫困的山村在诉说:狂风让树连根拔起,山洪让村民葬于深沟,暴雨让人们无家可归。

这场灾难牵动着党和政府,以及全国人民的心,也牵动着艺术家们的心。一月后,时任中国作协副主席的李瑛带领中国著名作家西部文化扶贫访问团来到这个既贫困又受伤的大关。我便有幸随团陪同李瑛、唐达成、刘湛秋、叶廷芳、汪兆骞、汪占军、中英杰、王振民、陆贵山、郭庆祥、晓雪、赵履珠、米思及等著名作家、艺术家前往一月前西部受灾严重的云南大关黄葛、悦乐等地。我曾记得,李瑛站在被山洪冲塌的房屋残墙前沉思,他面色凝重,眼里充满泪花。他聆听着受灾群众的诉说,每到一处都会记下那里的地名、村庄、灾情。我也曾记得,李瑛与作家们来到村民殉难地黄葛乡的菖蒲沟与国道213线交接处,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是在为那些殒命的村民祈祷。从他的神情中,我可以想象到他内心的痛苦与无奈。他的诗组《我的另一个祖国·大地的尽头》中写道:“这是大地的尽头/深谷下是海洋/风雨卷过/山,站起来/悬泻而来/头上是雷火,脚下是光/暴虐的,愤怒的,呼啸的追逐着/激流滚滚/石头,沙砾,草根和泥浆/而身后是冬天/是有时惨白的,黝黑的死亡/之后,重新抢到自己的位置/这山/这追逐的石头,沙砾,草根和泥浆/现在,全部不动声色地/坐着喘息,四下张望/张望脚下死去的村庄/失去记忆的生活将重新开始/人们用明天包扎创伤/道路找到一节骨头/小河找到泪水的悲伤/屋顶找到片片梦的碎屑/太阳找到颗颗不屈的头额和心脏。”灾害的无情,受灾的村庄,灾后的惨状,这些在诗人的笔下描绘得淋漓尽致,对灾区群众和底层人民同情与热爱深藏在诗人的心底。

感谢上天的恩赐,在我的家乡大关,终于遇上了我最崇拜的李瑛诗人。我知道一生崇拜的人能有一次“情缘”足够了,于是,我总是想方设法与他接近,多想得到他的鼓励。在黄连河酒店,我鼓起勇气敲开李老的房门。面对一个多年崇拜他的小生,他非常热情的与我交谈。我在他的房间里,我诚恳地对李老说:“我从《一月的哀思》的课文中认识您,崇拜您,我喜欢文学,希望成为一名作家。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您这样的诗人,可今天终于在我的家乡见到您,这是缘分。”尽管大关灾害对他的影响,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的李老笑着对我说,“你客气了。那还不是在你的家乡见到了嘛。”我忐忑不安地说:“请李老鼓励我两句吧。”李老就拿出印有黄连河酒店字样的小手绢,并在上面给我题字。“刚日读经,柔日读史。李瑛。1997.6.10”我拿着李老给我题字手绢的那瞬间,我差点流出了幸福的泪。李老是乎看出我的心思,他接着对我说:“文学这东西需要对历史、现实的认知,更是要对生活的感悟。这样,会对你未来文学发展有益处。当然,更少不了不断的学习,养成终身阅读的习惯。”走出李老的房间,我真的万分激动。在黄连河,我有幸一次见到曾担任文联党组书记的唐达成、著名诗人刘湛秋、《当代》杂志副主编汪兆骞、著名文艺理论家王振明和陆贵山、云南省文联主席晓雪等作家、艺术家,我便请他们给我签名给我鼓励。汪兆骞的签名是“尽得风流。”王振民签的是:“坐观高山飞霓虹,队呼泉吟白鸟声。”陆贵山签的是:“过大关,上青天。”云南文联主席晓雪签的是:“思飘云物外,律中鬼神惊。”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四届理事、原党组书记、文学评论家唐达成还特意给《大关报》题了词。题词是:“开拓进取,鼓舞人民”。就在唐老到大关两年之后,我在有关新闻中得知唐老逝世的消息,我悲痛万分。有人这样评价他:“在中国文坛,唐达成是一位人们永远不会忘记的重要人物。一位在上个世纪后半叶的中国文坛的风雨中挣扎拼搏,以自己的泪与汗写下文坛历史篇章的重要人物。”我心里永远敬重和爱戴的唐老,至今我仍然保存了你题写的真迹。

李瑛诗人是一位有爱心、同情底层弱势群体的艺术家。在美丽而浪漫的黄连河,李瑛与其他作家、艺术家们走进那有中国瀑布之乡美称的黄连河瀑布群,他们没有好心情去欣赏、感受这里的浪漫。他们却与大关县的主要领导座谈,谈大关重建,谈大关发展,谈大关民生,谈大关外宣。我曾记得,李瑛在发言中满怀深情地说,大关是个风景优美、人民纯朴的好地方,却遭受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自然灾害,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严重损失。但各级党委政府鼎力救灾、重建家园,群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我们到大关,很受感动。作为作家、艺术家,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拿起手中的笔反映勇敢、坚毅、质朴的大关各族人民呢?我们将动员来大关的著名作家拿起手中的笔,宣传大关,推介大关,就算是为大关人民办的一点事吧!他回到北京就写成组诗《我的另一个祖国》。他在《我的另一个祖国·黄连河》诗中凄苦地描述:“那野谷的飞瀑群/刺骨的冰水比钢针还锋利/跌跌撞撞,奔腾激溅,发出金色的幽光和喧响/是远祖的汗和泪吗/每滴都源自苦难的血缘,以无限活力滋养着每一朵野花和精壮的草籽/哦,睁着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的黄连河,我的忧郁的惹人疼爱的黄连河/你的淳朴得发苦的名字,你的意志力量,你的高贵的尊严和勇敢的灵魂,美丽得使人痛苦。”

刚读李瑛诗人赠与我的“刚日读经,柔日读史”这句话,还不知其意,后来偶翻《曾国藩家书》发现这样的解释:“予定刚日读经,柔日读史之法。读经常懒散不沉着。读《后汉书》,现已丹笔点过八本;虽全不记忆,而较之去年读《前汉书》,领会较深。”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也说:“亢阳激扬,刚也;卑幽忧昧,柔也。经主常,史主变。故刚日读经,理气养生也;柔日读史,生情造意也。有生有息,合乎天理,何乐而不为哉!”

“刚日读经,柔日读史。”这句话一直伴随我走过了二十多年的人生旅途,我也常常按照李瑛诗人的教诲,养成经常读书的好习惯,每天都要阅读大量的文字。尽管我在文学上没有什么作为,更没有什么建树,当作家的梦想也许终身都不可能实现。但是,我会按照艺术家们给我的祝愿,把看书作为一种修养,把学习作为一种追求,用学习完善自我,用学习充实自我。

我感谢人生路上遇到了李瑛等这些伟大的艺术家。艺术家的谆谆教诲永远铭记在心。我终身难忘这段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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