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少年丨锁住的红箱子

读新闻 2023-12-22 13:53 来源：昭通日报

我说：“何其有幸遇见你。”

你说：“遇见你，竟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小时候，我曾一度埋怨时光如滴水，让人等得心力交瘁！那时的我总盼望着快点儿长大，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我是奶奶带大的，可在零零散散的记忆中，我只记得她的唠唠叨叨。奶奶喜欢叫我小满，因为我正是在小满的时候出生的。我喜欢穿漂亮的小裙子，但奶奶哪里懂得什么是“漂亮”，也不知道怎么打扮才时尚，她只知道要给自己的小满穿上干净的衣服。奶奶对自己很节俭，却把最好的留给我。她的节俭是洗到发白的外套，是破了又缝、缝了又补的裤子。只要我不喜欢吃的东西，她都喜欢。我喜欢的东西，她都不喜欢。那时的我，认为奶奶就是一个这样奇怪的人，并不明白这是奶奶对我的宠溺。

奶奶有一只红色的皮箱子，我并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只知道它像一个“百宝箱”，里面总是放着一些我爱吃的零食。为了防止落灰，奶奶在箱子上面铺了一层油纸，说既可以防灰还可以防潮。一有时间，奶奶就会用抹布反复地擦拭它，以至于箱子褪去了原本鲜艳的红色。

后来才知道那是奶奶的嫁妆。以前奶奶总说：“等小满以后嫁人，奶奶也买一只皮箱子给你作嫁妆。”自此，我便觉得时间如滴水，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有属于自己的“百宝箱”。到时，我会把整个童年都装进去，并像奶奶那样用油纸包住。

6岁那年，爷爷离开了人世。我当时好奇为什么爸爸妈妈都哭了，而奶奶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独自把“百宝箱”搬出来，撕去了外面的油纸，用毛巾沾上油，一遍又一遍地擦着那只箱子。不知道擦了多少遍，最后奶奶把自己年轻时的照片和一些爷爷的照片放了进去，用一把锁锁住了它。

那时自己不明白奶奶为什么那么做，以为奶奶变了，她把“百宝箱”锁了起来，里面再也没有我爱吃的零食。后来才明白，那把锁不仅锁住了箱子，更是锁住了奶奶年轻时的记忆，也锁住了奶奶自己。

她说：“等我以后也不在了，你们便可以打开箱子。”我知道，奶奶在逃避里面的记忆。

那时，总盼着重开“百宝箱”；现在，却害怕它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