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居民就业改变的生活轨迹

◆记者 汪 舒

2016年6月，王远会和躺在病床上的丈夫金开平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到10公里以外的县城看看再说。

这是距离威信县城10公里左右的一个普通山村，它具体的名称是，威信县庙沟镇马河村大河村民小组。

马河村委会副主任徐先仲介绍，马河村居民人口4320人，1300余人常年在外地务工；大河村民小组400多人，其中建档立卡贫困户13户30多人，像金开平这样的贫困家庭非常少见。

徐先仲所说的非常少见，就是农村所谓的因病致贫。王远会一家的房屋坐落在公路边上，两层楼的水泥房，也许是在公路边受过往车辆扬起的灰尘污染的缘故，二楼门窗都没有安装上的房屋有些陈旧，好像多年没人打理。

2014年前，这座楼房给王远会一家的荣誉是乡邻羡慕的眼神。王远会和金开平十多年时间在浙江打工，即便王远会只是带两个孩子不上班，但金开平收入不错，除去日常开支，结余的钱很快盖起了楼房。

但来不及装修，甚至连一楼的门窗都来不及上漆，金开平的一场大病改变了这个家庭看上去过得惬意的小日子。

肾衰竭！2014年9月，金开平被确诊，这个病种所带来的巨大经济开支打乱了一个家庭的生活常态：王远会和金开平带着孩子返家；金开平一个月两次到毗邻的镇雄县人民医院透析；家里劳动力角色发生置换。1亩不到的土地承载不了一个4口之家的生存，每年大约3万元的治疗费用挤压着一个家庭几乎为零的经济收入，更多生存所需的劳作从金开平身上转移给王远会。

“曾经想过再去浙江打工，但他病重，孩子又要上学了。”王远会的想法被现实击破，一个家庭陷入艰难选择。

2016年5月，王远会听到村民小组长陈绍书说，建档立卡贫困户劳动力可以到县城接受免费培训，然后直接就业。王远会心头一动，如果这是真的，又有收入又可以照顾家庭，多好。

在此之前，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威信县人社局已经启动农村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就业等相关工作。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提供的一份资料显示：2016年，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和威信县人社局对全县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的务工需求进行了摸底调查，并抽取10个村50个村民小组进行劳动力监测，准确掌握了建档立卡贫困居民的培训需求、就业意愿、工资报酬期望等情况，由此建立了威信县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培训务工需求信息库、威信县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技能培训台账；在此基础上，多方寻找就业资源，签订用工订单，确保培训转移人员能够就业、稳定就业。在此阶段，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在与多家企业商谈之后，一家叫吉康养生的企业与其达成一致，在威信培训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然后直接到威信县城扎西的吉康养生威信馆就业。

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随即通过各个乡镇将这一消息传达到有就业意向的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当王远会正准备决然丢下丈夫和孩子外出务工时，这一消息让她多了一种选择。但是，问题来了，王远会像很多急需就业的人一样，听说吉康养生的工作是搞按摩的，这是不是很正规？

对这一现实，为了打消顾虑，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和人社局组织乡镇及村委干部到吉康养生开办的企业观摩，解开建档立卡贫困居民的疑惑，“实际上，吉康养生是一家准备上市的公司，它所从事的是以独创的云手推拿解决人类亚健康问题。”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主任倪仕龙说。据统计，截止2016年12月底，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与威信县人社局联合在县内外共开展各类技能培训28期，培训1347人次，700多名建档立卡贫困户居民通过培训后在吉康养生、长庆油田等企业就业，每月工资都在3000元以上，做到了“培训一人，致富一家”。但是，即便送到企业就业，工资也不低，人员流失还是比较严重。对于这一现象的分析，倪仕龙认为，企业有自身的管理制度，比如上下班制度，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管理制度，但一些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在接受管理时却受不了。正因为如此，农村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的转移输出不是转移输出就完事，后期的跟踪管理、劳动维权及转变思维都是摆在农村人力资源部门的事。

建档立卡贫困居民这一群体，有的已经习惯和忍受了贫困，有的因为难以接受贫困而渴望改变。王远会属于后一种。

2016年6月5日，王远会来到县城扎西城郊的特殊教育学校，与她一起前后到来的是来自威信各个乡镇的40多名学员，他们在这里经过近50天的培训，考核合格后，将前往昆明、昭通城及威信的吉康养生店面上班。

“培训不久，手会痛，在热水里加点醋泡十多分钟会缓解一些。”培训期间，学员之间彼此在对方的身上练习云手推拿，王远会总是找机会给其他学员推拿，她知道这是一门技术活，以后收入多少决定于自己的技术如何，相比其他学员，她要面对的是生活中不得不承受的重任。

2016年7月8日，在威信县特殊教育学校培训了一个月的王远会已经掌握了推拿的一些技巧，比如如何将身上的力运用到手上达到省力的效果，如何让顾客感觉到舒适。当天午后，威信县境内气温高达30摄氏度，吉康养生董事长邱光林到培训场地检查指导学员培训，或许是紧张的缘故，正在学员身上练习推拿的王远会感觉热燥，不时抬起手臂擦拭脸上的汗水。

培训结业，王远会选择到威信县城吉康养生店上班。她的想法更长远些，这样可以把孩子带到县城读书，“我书读得少，希望孩子多读点书。”王远会说。

2017年8月17日，吉康养生威信店。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主任倪仕龙叫工作人员打开电脑上的工资档案，上面显示王远会最近三个月的工资分别为：5617元、4373元、3653元。通过培训在这家企业就业的员工平均工资达3000元以上。

“推动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的就业相对于其他群体的就业存在更多困难。”倪仕龙说。比如王远会参与的这一次就业过程，从宣传阶段开始就颇费心思，在与企业签订就业订单时就反复商榷，最大化考虑就业人员利益，最终达成“就业前3个月保底工资2800元，就业地点自主选择”等条件，而对于培训班的名称，考虑到就业人员的感受，忽略了按摩这个敏感词汇，定名为中医推拿班，让就业人员感受到他们即将从事的职业属于中医技术的一种。“其实，推拿是传统医学手法的一种，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这一群体很难认识到，就业宣传就有一定难度。”

正是考虑到这一群体就业的特殊性，在2017年以来的工作开展中，建档立卡贫困劳动力就业后的跟踪管理及维权保障已经成为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的常规工作。在吉康养生威信店的休息室里，王远会对倪仕龙的来访并不觉意外，在其就业一年时间里，威信县农村人力资源办工作人员不时前来了解她和同事的收入情况、工作的适应程度，偶尔也会聊一些家常，此时，王远会就好像遇见了家人，会把自己所经历的、所思考的说出来，所承受的生活重压也因此得以慢慢释放。

在吉康养生威信店就业以后，王远会租了一间屋子，把两个孩子金昌和金娣带到县城威信县逸夫小学、威信县孩子社区幼儿园就读。孩子们很争气，一年来，拿到了学校颁发的“五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员”、“好孩子”等奖状。这些奖状王远会选择张贴在10公里以外位于大河的家中，他想让丈夫金开平看见，让生活多一些愉快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