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鸟

           一

水边一光秃的枝上

立着一只翠鸟

这嘴长尾短

看上去随时会栽倒的小鸟

用敏锐的目光

平衡身体

“善攻者善守”

这水的晴天霹雳

从来保持杀手

心安理得的警惕

在石头上，芦苇秆上

翠蓝惊艳的醒目

从不让靠近

行踪隐秘，筑洞为巢

让一次又一次的追踪铩羽

不使自己濒危

有些时候

我成为惊弓之鸟

就会想起它气定神闲的优雅

           二

在平甸河床上

那只斜着以波浪线飞行的鸟

箭矢一样蹿着

看不清身影的是点水雀

落在灰色的石头上

就黑白分明地落在了

一块梯田上

一头黄牛，一架犁，一个人

迫不及待的春的呼吸

浪花一样

从他们脚下的泥土中汹涌出来

潮湿，腥气

点水雀们飞一会，停一会，走一会

抖动三四下尾巴

诱逗一两个孩子

拿起土块一次次伏击它们

现在，它们依然飞飞停停，起起落落

朝我扔来一块块

潮湿的泥土

          三

三只暗绿绣眼

飞到小院里的茶花树上

吸了这朵红花的蜜

唱两声

吸了那朵红花的蜜

又唱了两声

然后它们飞走了

送给这不宜出远门的日子

一条

长远的春光大道

一群麻雀飞过来

前前后后

落在横斜的四根电线上

才想着

再多一根就好了

红太阳就按他们落成的谱

从背后缓缓升起

         四

大路空寂

天高远

长长的高压线上

一对小小的黑头翁依偎着

它们的心跳

似春雷

弄醒了一个明媚的下午

          五

一只燕子以弧形的姿势

在清且浅的河上点了下水

水面就涟漪起来

两岸的柳枝就飘摇起来

哦，这二月的第一把剪刀

第一剪

剪出的是心扉

作者：邬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