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思 (散文)

◆李秋芳

虫 鸣

初秋的夜，虫鸣声声。

秋虫在路边的草丛里叫着，有的低沉，有的明亮，有的悠闲，有的急促，有的迟疑，有的爽快，有的独语，有的窃窃私语，像是在拉着家常。

有虫鸣的夜晚，我跑步时不再听音乐，虫鸣就是我跑步最好的伴奏乐，它比任何音乐都让人心静，让人舒心。听着虫鸣跑步，跑着跑着，心渐渐变得清明澄澈，无牵无挂。

秋夜读书，虫鸣声传来，想起了“虫声窗外月，书册夜深灯”的句子，虫鸣让读书的夜，变得更加安静美好。

枕上听虫鸣，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有月的夜晚，我总会想起岳飞的那几句词：“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这几句词写得很婉约，很适合在有着虫鸣的月夜用来回味。

虫鸣的夜，如果再落一点雨，虫鸣伴着雨打窗台的声音，滴滴答答，夜便更有韵味了。

这样的夜晚，在枕上听虫鸣，声声虫鸣将夜叫得很静，叫得很凉，有时也往往是听着听着，心中便有了一丝惆怅。

桂花开

桂花总是悄悄地开。一个雨后的傍晚，在街上走，闻到空气中有一缕隐隐约约的香，仔细闻，是桂花，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桂花被称为天香，桂花的香总能把人香醉。

黄庭坚的《花气诗帖》里有一句：“花气熏人欲破禅”。那花可真香啊，花香袭人，让人闻了，什么戒律清规都忘了，那是讲春天的花吧，我觉得秋天的花，都是满含禅意的。比如菊花，比如桂花，它们都带有些许凉意，都是暗香浮动，这样的花怎么会“欲破禅”呢，应该是令人“生禅心”吧。

那年在黄果树瀑布景区走，中午时分，暑热逼人，突然闻到一股桂花香，抬头看，头顶上一棵银桂树，开着淡黄色的桂花，那缕香就像疲惫奔走的人，听到了庄严的禅乐，心里一下子变得清凉。

夜里的桂花，则使夜显得更加静谧，更加韵味深长。桂花开的时候，夜晚可以坐在一棵桂花树下，坐很长很长时间，来想一些事，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在花树下坐，心里只有美好，可以忘了尘世。

雨中的桂花，禅意更深。曾经看到一个视频，雨打湿了路两边的桂花，地上湿漉漉的，细细碎碎的花瓣撒落一地，一位穿灰布衣衫的人，打着伞，从桂花旁缓缓走过，配着好听的禅音，似乎能闻到那隐隐的桂花香，和着雨的气息，有一种冷香之美。那个画面，久久不能忘记。

菊有暗香

野菊花开了。

我喜欢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山坡上的野菊花，那一坡一坡的野菊花，开得肆意奔放，越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越是灿烂迷人。仔细看，白杨树、洋槐树下的大地上全是，漫山遍野，只是可望而不可及。它们在车窗前匆匆掠过，它们的美震撼人心，让人心潮澎湃，只是有些遗憾，不能近距离欣赏它们。或许那些极美的事物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吧，距离，让它们生长得更美。

找一个闲暇时间，踏上一条蜿蜒的小路，去看野菊花，这是每个秋天都要做的事。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凉的野菊花的香味，野菊花轻轻触抚着你的裤脚，你一抬头，它们又在半山坡朝你笑，它们的笑里，藏着一个个小太阳。

走得累了，找一块地方坐下，微风吹来，送来野菊花的药草香，看着满山的黄，你在心里不禁吟诵着那些流传千古的美好句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你想起了素朴、淡然这些词，这些词与心灵里的那些美好交相辉映着，让你的心里有暗香缭绕。

下山时，顺手采来一把野菊花带回家，找个玻璃瓶插起来，放在桌子上，室内一角便有了一簇灿黄，一缕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