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征文(之一)灯光,就像一面镜子

 2019-01-08 15:43  来源:昭通新闻网

太阳落山不久,山区的天很快暮色四合,四野寂静空廖,安静祥和。我们随着央视“决不掉队”栏目组的三个记者走进盘河中学,采访学生辍学情况。但见,整个校园灯火通明,一片亮堂,办公室、教室明明亮亮,耀眼的灯光从窗口奋力挤出,辉映着优美的花园、草坪、绿树。山里孩子在这熠熠生辉的灯光下读书、预习、讨论,做作业,是多么幸福无比啊。

触景生情,我的思绪回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

刚出师范学校大门的我,摇身一变成了中学老师,一个农家孩子角色的转换,那种兴奋的劲儿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喜悦之余,略有遗憾的是,孤独的一幢地主房子成了一所普通中学的唯一,厕所、食堂、办公室均没有,仅能招收两个班80多名学生,十余个老师中,有一半是代课教师。更令人沮丧的事还在后头,堂堂一所中学居然不通电。每个老师每月半斤煤油照明,定量供应,多一滴也休想。我们不得不狠下心来把刚刚升起的喜悦心情使劲藏起,用墨水瓶自制了一盏丑陋的煤油灯。

天哪,一灯如豆,煤油灯发出晕黄的光,烘托出山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看书、备课,改本子,我那标准的一点五视力就那样一天天消失殆尽,“瓶瓶底”就那样伴我终生。为了增添亮度,我们到城里买来了罩子灯,玻璃瓶上装上了灯罩。罩子灯点亮后光芒四射,我们欢呼雀跃,墨水瓶灯的时代终于结束了,实现了油灯的一次性跨越。

学生上自习,显然不能用墨水瓶灯,也不能用罩子灯。他们比老师优越得多,有汽灯。一盏汽灯相当于300瓦的电灯。每天晚上七点半,我打亮汽灯,明晃晃的汽灯挂在教室天花板上,学生们便鱼贯而入,没有值日的老师也“积极”地离开卧室,摸进教室“借光”改本子、看书。

村民们看上学校的“宝贝疙瘩”汽灯。他们没有煤油照明,天黑后昏暗的茅草屋内,火塘就是唯一的亮光,映照着一张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听老人唠叨那些翻来覆去永远摆不厌烦的长脚龙门阵。遇着红白喜事,宾客总不能摸黑。一些与学校关系较好的村民就把事情安排在周末,学生放假了好借汽灯。借灯前一天,老师们自然是被邀请的尊贵客人,那是待为上宾的。盛情难却,汽灯必借不可。我们全体教师向晚时分提着自豪的汽灯前去赴宴,到了目的地后就将汽灯挂在主人家门口的树上,霎时,黝黑的夜空光芒万丈,灯光劈开黑暗直射苍穹,整个村子闻“灯”而动,人声鼎沸。汽灯招来了婆娘、汉子、老人、孩子,他们聚集在汽灯下,说着笑着,打着闹着,追逐嬉戏,全村欢呼。

八十年代,我调离了那个山区中学。过了好些年,故地重游,盘河中学已搬至大花村,与乡政府比邻,校舍扩宽,新建了教学楼和学生宿舍。重要的是通了电,上晚自习再也看不到煤油灯、罩子灯和汽灯的影子了。但因经费紧张,电费昂贵,从节约出发,老师们用的电灯并不是很亮,路道上,空旷的操场上没有灯。只有教室里上自习的灯光特亮,孩子们的学习最重要,必须优先满足。不过,再昏暗的电灯都比煤油灯强了百倍,灯光前后的变化是巨大的,了不起的,也是时代发展的证明。我为学生们优越的学习环境而高兴,毕竟有了电灯,给了孩子们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孩子们学习的路,点亮了孩子们不断进取的“心灯”。

后来,我到教育主管部门工作,又遇到了一件与电灯相关的事。我们单位的扶贫挂钩点是昭阳区靖安乡的松杉村,九十年代末期依然还未通电,先不说照明,有的村民磨面要跑到几十公里的集镇街子上排队,来回两头黑,苦不堪言。脱贫致富要求通路、通水和通电,水和路已在解决之中,通电摆上了教育部门的议事日程。单位没有专项经费,领导就号召机关职工和城区中小学老师捐款献爱心,大家捐赠的几十万钱解决了输电线的问题,从而一举改变了贫困山民祖祖辈辈夜晚在黑暗中煎熬的不堪生活。记得通电那一天,我们刚到村公所,一个苗族老大妈一把拉住我们领导的手说,亮了,亮了,我家的电灯亮了,感谢共产党,感谢你们这些好心人!

离开苗族大妈,我们举目四看。亮了,真的亮了,整个山村都亮了。是的,山民们的喜悦是显而易见的。光明覆盖了松杉村的山山岭岭,家家户户,群众奔走相告,比过年还热闹,比嫁闺女娶媳妇还兴奋。电,成了人们息息相关须臾不能离开的东西。因此,当那个穷山村一夜之间突然一片灯火通明时,大山震颤了,山沟沸腾了,村民们乐疯了,不少人跑到山梁上大呼小叫:电通了,电通了!小孩子们全都跑出家门你追我打,满山沟疯跑。那个夜晚,山民们笑不够,说不够,闹不够,围着电灯看不够,山村有了历史以来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尔后,山民们家里很快买来了电视机、收录机、微波炉,很快安装了碾米机、磨面机,办起了打砂场。一条输电线让他们的生活彻底变了样,圆了山民们几辈人的梦想。

改革开放40年来,从煤油灯、罩子灯、马灯、汽灯、电灯,再到今天的各种装饰灯、节日灯、照明灯、霓虹灯,真是天壤之别啊。每当夜幕降临,公园里,大街上,广场内,华灯齐放,火树银花,整个昭通城美轮美奂,像是在一幅华灯点缀的油画里。市民们喜上眉梢,踏歌而行,亦歌亦舞,尽情欢娱,好一派吉庆祥和的景象啊!

今年全区要实现教育均衡发展,让每一个孩子有书读,不让一个孩子掉队,充分享受教育公平的阳光。盘河中学也和其他学校一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校长告诉我们,近几年,各级政府加大教育投入,学校不仅校园面积增加了,有了宽敞的足球场,环形跑道和漂亮的花园,还新建了男女生沐浴室。同时,硬化了地面,绿化了校园,还新修了学生食堂、理化生实验室、计算机室,配备了电子白板、教学计算机、教师备课机。教师素质高,全是本科文凭,教学质量也大幅度提高。教师50多人,学生有900多人。学生拥挤不堪和点汽灯上自习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到了晚自习,十几个教室灯火通明大放光芒,路道、花园、厕所、宿舍也亮了灯,整个校园灯光耀眼,亮如白昼,学生在安安静静地看书做作业,“火树银花不夜天”成了山村学校真实的写照。

电,现代文明的使者,它不仅点亮了暮霭沉沉的夜晚,也点亮了人们的困窘已久的心灵,使山民和他们的孩子们跨入到了现代文明的新时代。

灯变了,人变了,祖国的山山水水也变了。

40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经历了太多的变化,感受了太多的喜悦,生活由贫穷到富裕,由单纯追求温饱到追求生活质量,享受生活,完全是改革开放带来的实惠啊。

灯光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40周年的变迁,映照出时代的风貌。(稿件由市委老干部局提供

【作者简介】

周远清,云南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在《四川文学》《安徽文学》《边疆文学》《散文选刊》《读者》等文学刊物上发表中短篇小说和散文多篇。作品入选《2011年全国微型小说年选》、《2015年中国小小说精选》、《中国散文大系.抒情卷》。曾获“中国百篇散文奖”、“滇东八地州文学奖”、“全国国土资源题材短篇小说大赛奖”、“全国微型小说二等奖”。出版散文随笔集《生活静悄悄》、《那一杯金银花茶》,中短篇小说集《斜刺里一拳》、《阳光受潮的季节》和《孤独的蓝纽扣》五部。

此文在2018年市委老干部局在全市广大离退休干部中开展以我看改革开放四十年为主题的征文比赛中荣获一等奖。

审核:   责任编辑:聂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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