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鸡的少年

 2018-06-27 09:10  来源:昭通新闻网

山好高,水好深。

滇东北深山中的一个小村庄里,有个名叫雄娃的少年。他大约只有七八岁。

爸妈都到生产队集体农庄参加劳动去了。只有雄娃一个人在家。村里其他的小朋友都读书去了,雄娃却不能,他的大腿被黄家的一条草狗(即母狗)咬伤了。那天他和侄子一起去学校,到了学校旁边黄家大门口,见五六个高年级的学生,围在黄家大门旁边的狗窝那里指指点点的,原来黄家那条瘦狗生了几只小狗,小狗蜷缩在它妈妈身边,黄黄的皮毛像缎子一样闪着光,眼睛湿润润的,好看极了。有几个男生拿了树枝,故意去逗弄小狗,小狗的妈妈恼怒了,龇着雪白锋利的牙齿,嘴里发出“呜呜呜”的警告声。雄娃的侄子见了,也跑上前去,围在狗窝边去逗小狗,雄娃阻拦侄子,却没拦住,只好远远地站着等他。

有人拿了树枝,戳了小狗一下,小狗发出可怜的、奶声奶气的呻唤声,狗妈妈愤怒了,冲着围观的人奔了过来,高年级学生一哄而散,雄娃的侄子太小,跑不快,落在了最后。雄娃见了,只好转身跑向侄子,把他护在怀面前,推搡着往前跑。侄子比雄娃小一岁,雄娃总是时时处处护着侄子。侄子在家里,被那只凶猛的红冠子大公鸡追着啄,边跑边叫却摆不脱大公鸡的攻击,就是雄娃把大公鸡给打跑的。

侄子跑不快,雄娃虽然很害怕从后面追上来的大黄狗,但却不能扔下侄子独自逃跑。只跑了几步,雄娃就觉得大腿被扯了一下,热呼呼的,还来不及回头看,就摔倒在了篱笆脚,他试图着挣扎起来再跑,大腿却不听使唤,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大叫起来。

腿被咬伤后,雄娃再不能到离家四五里远的学校去读书。在家养了半个多月,他终于可以拄着一根木棍,跕着脚勉强走路了。

家里那只黑母鸡孵了一窝小鸡,有十七只。整天叽叽喳喳地跟在它们的妈妈身后寻虫子吃。小鸡没经验,寻不到什么虫子,只跟在它们妈妈的身前身后,撒着小脚丫子欢快地奔跑。鸡妈妈找到了什么好吃的,就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召唤着它的宝贝,小鸡们便蜂拥而上,争抢着美食。小鸡的绒毛毛茸茸的,捧在手心里暖暖的,轻柔软和得很,雄娃喜爱极了。爸妈吩咐他“吆鸡”(就是看护好这窝小鸡的意思),谨防被鹞鹰叼了去。雄娃整天拄了木棍,带着家里那只半大的白狗,围在黑鸡妈妈和它的这群儿女身边转悠。不时抬头看看天空,有没有鹞鹰那狡猾的身影。鹞鹰一般躲在树上或者竹林里,找到目标后,先在空中绕上几圈,最后箭一般飞快地射向地面,叼着猎物就飞走了。隐身树林里的鹞鹰,人是没法子发现的,要它在空中绕着圈子飞的时候,才能看得见。这时,要及时发出洪亮绵长的“噢喂噢喂”的呼喝声,既是为了驱赶鹞鹰,又能向地面的鸡群发出预警。

雄娃担心小鸡不听指挥,试着“噢喂噢喂”地大声呼喝了好几次,鸡妈妈一听到雄娃的叫声,就警觉地抬起头来,慌乱地四处张望,“咯叨咯叨”地尖叫,四处散乱欢腾的小鸡雏,听到妈妈的叫声,惊恐地跑回妈妈的身边,跟着妈妈逃到竹林里面的树荫下,全部钻进妈妈的肚子下,藏在鸡妈妈尽力奓开的羽毛和翅膀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也没有了,小鸡们都安安静静地蛰伏着,好半天,才会有一只两只胆子大一些的,从鸡妈妈浓密的羽毛中,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地四处观望。

演习了好几次,一听到雄娃发出的预警声,鸡妈妈都带领小鸡及时逃避躲藏起来。雄娃放心了。

三四月间,蚕豆花开得正艳。细长的白色花瓣中间有个黑点,一簇簇蚕豆花就像人的眼睛,眨巴着发出微甜的清香。鸡妈妈带着小鸡雏到蚕豆地里觅食,隐身在半腰深的蚕豆林里。雄娃这下子安心了。鹞鹰再也找不到小鸡的身影,不会把它们叼走了。

雄娃跟着鸡群跑了半天,有些累了。他把白狗抱在怀里,躺在蚕豆地边。不一会儿,人和狗都睡着了。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少年微红的脸庞上。蚕豆花下,鸡雏“叽叽喳喳”的声音,轻柔地飘进了吆鸡少年的梦里。


杨云彪 生于1968年,大学本科学历。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任代课教师、农技推广员、报社记者、政府办秘 书,现在昭通市公安局昭阳分局文联工作。1994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于《中国作家》《边疆文学》《滇池》《时代风采》等 刊物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多篇。出版有散文集《别人演绎的故事》(中国文联出版社)等。小说曾入围“滇池文学 奖”,获第一、二届“云南金盾文化奖”。散文曾获首届享浓杯全国“母爱亲情散文”有奖征文奖二等奖、全国首届“上善若 水杯——我的父母亲”征文作品二等奖,长篇报告文学《口碑》荣获云南公安文联第八届“云南警察文学奖”一等奖。

审核:   责任编辑:李梦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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